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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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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戴大礼帽的男人 法默龙先生从鲁昂回来比拉乌尔预计的要早得多。他被一个酒肉朋友搞得一钱不剩,就回到利尔博纳到拉迪卡代尔路旁那所小房子,当起了房主。 这是他在漫长而清廉的生活中为自己准备的养老之所。这天晚上,他坦然地上床睡觉,因为他口袋里已经没有一文不义之财。 深更半夜,他突然被一个不速之客弄醒,觉得很是惊惑不解。那人用一束光照着他的眼睛,并提起他那花天酒地的生活中某些令人尴尬的插曲。 “怎么,法默龙,鲁昂的老朋友拉乌尔,就不认识了?” 他惊慌失措,目瞪口呆地坐起来,嘟嘟囔囔道:“您要我干什么?……拉乌尔?……我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怎么?记不起来啦,我们那些盛宴——按你的说法,还有,有一夜,您在鲁昂对我倾吐的心里话?” “什么心里话?” “你清楚,法默龙……那两万法郎?那走上来找你搭讪的先生?……塞在蒙泰西厄卷宗里的信封?” “您别说了!……别说了!”法默龙声音哽塞地哀求道。 “好。那你回答我的问题。如果答得痛快,我就不把你的事告诉保安局的贝舒队长。他是我朋友,我和他一起调查格尔森先生谋杀案。” 法默龙老头极为恐慌,一个劲地翻白眼,似乎就要昏厥了。 “格尔森?……格尔森先生?……我向您发誓,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我相信,法默龙……你没有杀人犯的理智……我想知道的,是别的事情……一件芝麻大的事……说完了,你就可以像个乖女孩,安安静静睡觉了。” “什么事?” “你从前认识格尔森先生吗?” “认识。我在事务所见过他,他是客户。” “以后呢?” “再没有见过。” “除了他走过来找你搭话那次,还有案发当天早上,你去拉迪卡代尔见他那次,是吗?” “是的。” “那好,现在我要问的是:那天夜里,他是独自一人吗?” “是……或不如说,不是。” “确切地说。” “他是一个人来跟我说话的。不过,十米外的树丛里——我们是在大路上说的话,就在这附近——我隐约看见有个人躲在暗处。” “是跟他一起来的,还是暗中监视他的?” “我不知道……我告诉他:‘有个人……’他答道:‘我才不在乎哩。’” “那人什么模样?” “我不知道。我只看见他的影子。” “那影子是什么样子?” “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看清那人戴一顶大礼帽。” “很大吗?” “很大,帽檐很宽,帽筒很高。” “你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 “没有。” “你对格尔森先生谋杀案没有一点看法?” “没有。不过我认为凶手和我看到的人影之间可能有某种关系。” “可能吧。”拉乌尔说,“不过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法默龙。再别想这事了,睡吧。” 他轻轻把法默龙一推,让他躺下,把毯子拉到他下巴底下,塞好,叮嘱他乖乖睡一觉,就踮着脚尖走出去了。 后来,亚森·罗平在讲述他在回浪湾一案中,以拉乌尔的名字所起的作用时,稍稍离了题说了些有关精神状态的话:“我一直注意到,在完全处于行为危机之中时,人的精神状态常常难以判断。人们用观察所有人类行为的标准去判断他们,但他们内心的想法,以及他们的感情、爱好、计划,却为我们所不了解。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贝尔特朗德和卡特琳娜是什么精神状态,我完全看不出来。我甚至没有想到,有些事情与案情无关,应该区分出来,她们姐妹脾气说变就变,一会儿对我十分信任,一会儿又疑心重重,一会儿担心害怕,一会儿又无忧无虑,一会儿快快活活,一会儿又愁眉苦脸。我在这方面完全走入了歧途。我只注意她们与案情有关的思想活动,只询问她们与案子有关的事情。其它大部分时间里,她们的思想完全与案子无关。我一直为犯罪问题所困扰,不久将提出自己的看法。我的错误,就在于没有发现,犯罪问题部分是由感情引发的。这样,案子的侦破就拖延了一些时间。” 不过,反过来说,破案虽然推迟了,拉乌尔却得到了如此大的补偿!作为两姐妹的日常生活顾问,他不得不维护她们的精神状态,不时给她们打气,一会儿要给姐姐做工作,一会儿又要安慰妹妹,因此与她们一起度过了愉快的几个星期。他让人在左边柱子上系了一条小船,在船上垂钓,这是他最喜欢的消遣。每天上午,午饭前,姐妹俩去船上找他。 有时,遇上涨潮,他们随波逐流,听任倒流的河水把他们推向上游。他们从桥下穿过,驶过罗马人坟山,到了通达三棵柳树的峡谷深处。然后又随着退潮的水流慢慢漂下来。 每天下午,他们都去周围散散步,不是朝利尔博纳,就是朝唐卡维尔方向,有时也朝巴斯姆村庄走走。拉乌尔常和农民天南海北地聊一阵。虽说诺曼底人对陌生人,对他们称为外乡佬的人怀有戒心,拉乌尔却善于打开他们的话匣子,因此了解了近几年城堡主人和富裕的庄户人家遭到的几次盗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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