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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放在巴黎,银行的保险箱里。我随身只带几件不值钱的首饰。”

  “它们在……?”

  “在这个写字台里,钥匙由我自己保管。”

  她从写字台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小皮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在独脚小圆桌的大理石台面上,东西包括两个手镯、几个戒指、一条项链和一个拜占庭式圣物盒。

  “您不再随身佩戴了吗?”艾伦-罗克问道。

  “不戴了,自从我知道是它导致我父亲死亡以后就不戴了。”

  艾伦-罗克不经意地看了看,随手用铅笔在纸上划了几条互相交叉的直线,好像在画一个准确的图案似的。

  纳塔莉在他旁边,弯下身子一看,说:“您画了一个十字架……有两条横木……一个洛林十字架,是不是?在小盒子上有这个记号吗?”

  他掀起盖子,将盒子对着一个灯泡。在镶接宝石和划花了的水晶上,隐隐约约地刻着一个和他所画的十字相像的图案。

  “您已经见过这件首饰?”纳塔莉问道。

  “是的,”他小声回答说。“我有印象,在西西里的时候,我曾经把它拿在手里,它历来是我的生命的一部分……它历来是……我的手指记得它的质地。我的眼睛再次见到它。肯定,是杰里科从我手里偷去的,他因为某种原因对它另眼相看……因为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

  他的额头上堆起了一道道皱纹,竭力地想解答这个问题。一直到马克西姆回来,两个人都没有做声。

  “唔?”他的脑袋伸进半开半掩的房门,说,“……没有新情况吗?帕斯卡埃拉能进来吗?”

  他转过身让意大利女人进来,大声地催促道:“快点,帕斯卡埃拉……还有,不要抖抖索索的。瞧我,我发抖了没有?”

  仅仅几个星期,意大利女人的脸上就失去了神韵和光彩,眼光变得更加严峻,身上穿的衣服更加破烂,更加不修边幅,精神恍惚,几乎像是精神失常的样子。

  “啊!”她说,“如果让他们知道了,我就没命啦。他们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对了,等一等,我以为他们给您下的是毒药呢,小姐。有一次,我看见一个人吃了他们调制的毒药,就这么直挺挺地摔在地上死了。啊!这些混蛋……”

  “好了,帕斯卡埃拉,”艾伦-罗克说,“现在有我保护你。不管是鲁道维克还是波尼法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你肯定他们来了吗?”

  “波尼法斯快来了。”

  “鲁道维克呢?”

  “他在饭店里当差。”

  “那么,杰里科呢?”

  “先不要问我。我先说我知道的……先说我们去西西里以后,我知道的有关波尼法斯和杰里科的情况。”

  §四 初露端倪

  惊魂未定的她没有马上说下去,竖着耳朵在听着什么,仿佛她怀疑哪一扇门会突然地打开似的。她害怕惯了,提心吊胆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但是,她终于控制住自己,并且开始叙述,从她断续起伏的声音中,我们感受到她在刚刚过去的几个星期里所经历的灾难和恐怖。

  “我没有和你们一起走,因为我怕出纰漏。不管做什么,人多了都容易引起注意,而且我不愿意参加你们的调查。这种事,必须单枪匹马地干才行的。小姐,波尼法斯在袭击米拉多尔别墅以后,在你们离开以后,我肯定他会继续追踪您的。您是一个受公众注意的人。您到达巴黎,包括您下榻的酒店的名字,不可避免地会在报纸上登载出来。这样,波尼法斯和鲁道维克就会闻风而动。我认识在蒙马特尔的一间小旅馆,他们总是在那里过夜的,我相信可以找到他们。事实也正如此。您到达后一个星期,他们在巴黎下了火车。我当时已经在了。”

  她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已经在了,不过,开始的时候并不顺利。波尼法斯对我存有戒心,主要是出于本能,并没有什么依据,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我回过西西里岛,也不可能知道我了解他在绑架我姐姐这件事里担当的角色,另一方面,他连艾伦-罗克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对我说,帕斯卡埃拉。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出卖我们了。

  “不仅如此,他还怀疑所有的人。在米拉多尔别墅的失败使他深受打击,鲁道维克不但提高不了他的士气,反而只是一味地罗嗦:‘老板,这件事坏就坏在杰里科撒手不管我们了。我不认识他,这个杰里科,因为我从来只跟您打交道,从前的伙计都说,当年他亲自出马指挥,情况完全不同。’”

  “波尼法斯肯定地说:‘他会回来的。他要亲手抓玛诺尔森这件事,找回那个圣物盒。我随时随刻都在等他。’”

  “‘太好了,’鲁道维克冷笑一声说,‘请您不要介意,他比您可是强多了,老板。’”

  “鲁道维克的评价令波尼法斯大为恼火。他们争吵起来,结果是我做出气筒。如果不是我还有用处,和他们去郊区的小咖啡馆唱歌,干一些从前我不愿干的坏事,他早就赶走我,或者已经搬家,不让我知道他的踪迹。我撬坏了许多门锁,偷了一盒盒的银器。有什么办法?我紧紧地拖住波尼法斯。

  只有通过他,我才能认识杰里科,惩罚他们两个人。还有……还有……”

  她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了下去:“还有,从第一个星期起,波尼法斯竟敢……不是吗?我们住在相邻的阁楼里,他每天见到我……于是,他要……就像杰里科对我的姐姐一样……

  他想占便宜……你们明白吗?……好几次,如果我不是拿着刀自卫的话……

  啊!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我整晚不睡……我受了多少罪啊!我之所以能够得救,是因为他们的准备工作进展很快。他们定了方案。于是,有一天,我给饭店这里打了电话。”

  “我一点都不知道。”纳塔莉说。

  “您确实不知道,”马克西姆说,“我恰好在这里,而且是一个人。我于是回了电话,后来,帕斯卡埃拉时不时地往我的房间打电话,告诉我那伙人策划的阴谋,但是她不愿意见我……是她为我们提供了福尔维勒的行踪,是她为我们提供了最初的对付他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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