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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公证人对这种方式有些惊讶,回答道:“首先是姓名,先生。”

  “这是我的名片:堂路易·佩雷纳,葡萄牙王国臣民,原籍法国。这是我的护照和所有必要的材料。按照规矩,我开了一张支票,预付一半金额,开户行是里斯本葡萄牙信贷银行。另一半金额,待我和德·埃勒蒙先生谈妥定下日期,到期再付。”

  “我们要谈谈?”侯爵惊愕地问。

  “对,先生,我有好些有趣的事儿要告诉您哩。”公证人越来越困惑,准备提出异议,因为,说到底,谁可以证明他户头上有足够的资金呢?谁能保证,在支票给付之前,他帐上的资金不会用完呢?谁可以……?可是他没有开口。面对着这样一个人,他感到惶恐不安,不知说什么好。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也许是个办事无所顾忌的人,无论如何,对一个照章办事的司法助理人员来说,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人。

  总之,他认为还是思考一下为宜,就说:“先生,您会在我的事务所找到我的。”

  说完他就挟着公文包离开了。让·德·埃勒蒙想和他说几句话,一直陪他走到前面平台。昂托尼娜听了拉乌尔的说明,显然有些不安,也想出去。

  可是拉乌尔把门关上,把姑娘推了回来。她十分惊慌,就向另一道门,直接对着前厅的那道门跑去。拉乌尔追上去,一把搂住她的腰。

  “喂!您今天是怎么啦?”他笑着问,“一副惊慌的样子。难道我们不认识了?刚才我把戈热莱引开了,那一夜把大个子保尔赶走了,难道这一切对小姐来说都算不了什么?”

  他想在她脖子上吻一下,可是小姐一躲,只碰到了衣领。“放开我。”

  她结结巴巴地说,“放开我……这真可恶……”她固执地转过身往门口走,想打开门出去。她拼命挣扎着。拉乌尔来气了。搂住她的脖颈,把她的头往后扳,粗鲁地寻找她拼命躲闪的嘴巴。

  她叫起来:“啊!多么没羞啊!我要叫了……多没羞啊!”

  他忽然退开了。侯爵的脚步声在前厅的石地板上响了起来。拉乌尔冷笑道:“算您走运!没想到受到您的粗暴拒绝!见鬼!那一夜在侯爵的书房里,您柔顺得多。好吧,漂亮妞,您知道,我们还会见面的。”

  她不再想去开门,也退开几步。当让·德·埃勒蒙推门进来时,发现她面对自己,犹犹豫豫,十分气愤的样子。“你这是怎么啦?”

  “没……没有什么。”她说,仍然气喘吁吁的,“我有事想跟您说。”

  “什么事?”

  “不……一件小事……我弄错了。您放心,教父……”侯爵转过身,无声的询问拉乌尔,拉乌尔笑眯眯地回答说:“我猜,小姐是想告诉您发生了一个小误会。再说,我本希望亲自来消除这个误会。”

  “先生,我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侯爵说。

  “是这样。刚才我说出了自己的真名:堂路易·佩雷纳。可是在巴黎,由于个人的原因,我用的是假名拉乌尔先生。侯爵先生,我就是用这个名字租住了您的房子,伏尔太沿河街的夹层。前不久的一天,这位小姐上您家,却按了我的门铃。我指出她找错了门,并报出我的假名。于是,今天,她就觉得有些诧异……”让·德·埃勒蒙似乎也很诧异。这个怪人的行为至少是颇为可疑的,其个人身份似乎也有问题。他究竟想干什么呢?“先生,您究竟是谁呢?您要求与我谈一谈……谈什么呢?”

  “谈什么?”拉乌尔说,一直到谈话结束,他都假装不望姑娘一眼,“谈一桩生意……”

  “我不做生意!”德·埃勒蒙硬梆梆地丢过去一句话。“我也不做生意。”

  拉乌尔肯定地说,“但是我关心别人的生意。”

  这就变得严重了。他是否准备搞讹诈了呢?他是否冤家对头准备摊牌,来进行威胁呢?德·埃勒蒙摸摸口袋里的手枪,又用眼光征询教女的意见。

  她紧张地专心听着他的话。“说干脆点,”侯爵说,“您想干什么?”

  “找回您应得的遗产。”

  “遗产?”

  “您外公的遗产。下落不明。您委托一家代理机构寻找,却没有结果。”

  “啊!好哇,”侯爵笑着叫道,“您是个侦探代理人!”

  “不是,但是个业余爱好者,喜欢给别人帮忙。我有个怪毛病,喜欢作这类调查。这是一种爱好,一种收集情况,弄清问题,解开谜团的需要。说实在的,我都无法告诉您,我在生活中取得了多么惊人的业绩。一些几百年的老案叫我破了,一些历史遗留下来的宝窟被我掘开了,一些暗不见光的谜团被我窥破……”

  “好家伙!”侯爵高兴地赞道,“当然,您也赚了一笔小小的佣金,咹?”

  “没赚一文佣金。”

  “您干活是免费的?”

  “纯粹是图快乐。”

  拉乌尔笑吟吟地说完这番话。这与他那时对库维尔说的话,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他得两三千万……百分之十留给侯爵……其实,现在只要能在侯爵面前,尤其是在年轻姑娘面前显示本事,扮演一个好角色,别说是要钱,让他贴钱都愿意。

  他昂着头,在屋里踱来踱去,为自己斗赢了德·埃勒蒙,显得高尚伟大而得意。

  侯爵被他占了上风,有些困惑,不再含讥带讽地说:“您有线索要告诉我?”

  “恰恰相反,我是来向您了解情况的。”拉乌尔快活地说,“我的目的很简单:向您提供我的合作。先生,您也明白,在我经办的那些案子中,总有一段摸索的时间。要是人们一开始就把情况都告诉我,这段时间会要短得多。可惜这种情况很少。人们不是保持沉默,就是故弄玄虚。这一来,就迫使我事事都得去查清楚。时间就这样耽误了。您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应该让我少走弯路,把情况告诉我,比如,这笔神秘的遗产是什么东西,您是否请求司法当局介入?”

  “您想知道的就是这些?”

  “当然不止这些!”拉乌尔叫起来。

  “那还想知道什么?”

  “您还没买下沃尔尼城堡时,在这里发生的惨案。我能当着小姐的面问您么?”

  侯爵浑身一震,立即低声回答:“当然可以。伊丽莎白·奥尔南是怎么死的,我自己已经告诉了教女。”

  “不过,您向司法当局隐瞒的秘密,您大概没有告诉她。”

  “什么秘密?”

  “您曾是伊丽莎白·奥尔南的情人。”

  拉乌尔不给让·德·埃勒蒙留下恢复镇定的时间,马上接着说:“因为最不可思议,最叫我困惑的正是这一点。一个女人被杀死,身上的首饰被抢走。警方作调查,询问您,就像询问所有在场的人。您却不说出您与那女人有私情!为什么要隐瞒这点?为什么您随后又要买下这座城堡?

  您作了搜查吗?您知道了什么当时报上没有披露的情况吗?总之,在沃尔尼城堡惨案和您外公的遗产被劫之间有什么联系?两件事是不是同一批人所为,是不是同一个起因,同步发展的?先生,这就是我要问的话。我希望得到明确回答,好使工作取得进展。”

  接下来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侯爵先生有些犹豫,到后来显然打定了主意,坚决不说。拉乌尔见了,微微耸耸肩膀。“真遗憾!”他大声说,“您不回答我的问题,真遗憾!您不明白,一件事情永不可能了结归档吗?那些卷进这件事情的人,那些您还不知道的、要想从中获利的人都正惦记着这件事。

  我这么一说,您难道不应该思考思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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