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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得了胸膜炎,几天就死了。一病倒就神志不清。惊人的一幕,似乎是他在两次谵妄发作之间,作出巨大努力,想集中思想,交待后事的情景。他不时呼唤妻子,绝望地看着她,徒然地翕动着嘴唇。”

  “总之,他说话了?”亚森·罗平突然问,那凿眼的工作开始让他不安。

  “没有,他没有说话。不过在最清醒的时刻,他打起精神,在妻子递上来的一张纸上画了一些符号。”

  “那么,这些符号呢?”

  “大部分看不清楚……”

  “大部分……其余的呢?”亚森·罗平迫不及待地问,“其余的呢?”

  “先是三个数字,写得清清楚楚:一个‘八’,一个‘一’,还有一个‘三’……”

  “‘八一三’……是的,我知道了……还有呢?”

  “还有,一些字母……好些字母,其中只有连在一起的三个字母和紧接在后面的两个字母可以肯定地认出来。”

  “是Apoon,对吗?”

  “哦!您知道……”

  门锁开始晃动,几乎所有的螺丝都给卸下来了。亚森·罗平想到谈话可能会被打断,一下急了,问道:“这几个字母,和八一三那几个数字,就是大公留给妻儿的密码。凭这密码,可以找到那批秘密文件,对吗?”

  “对。”

  亚森·罗平两手抠住门锁,不让它掉下来。

  “典狱长先生,您要吵醒看守长的。这不好吧。再等一分钟,行吗?斯坦韦格,大公夫人下落如何?”

  “丈夫去世不久,她也忧郁地死了。”

  “孩子被家族里的人领去了。”

  “什么家族?大公兄弟姐妹都没有。再说他娶的是平民的女子,而且是秘密结婚。不,孩子是被赫尔曼的老仆人领去了,给他另取了个名字叫皮埃尔·勒迪克,把他抚养成人。这是个相当顽劣的孩子,不听管教,性格怪癖,不合群。有一天出门后,就再没有见过。”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知道。老仆人把赫尔曼写了字母和数字八一三的那张纸给他看过。”

  “这件事情,后来只告诉了你。”

  “对!”

  “而你只告诉了克塞尔巴赫先生?”

  “只告诉了他。不过,出于谨慎,我把那张纸,还有那份目录给他看了,却并没有将原件交给他。事件的发展证明我做对了。”

  “这两份文件在你手里?”

  “在。”

  “安全吗?”

  “绝对安全。”

  “在巴黎?”

  “不在。”

  “太好了。别忘了你有生命危险,人家在追踪你。”

  “我知道。只要走错一步,我就完了。”

  “正是,因此,小心谨慎,摆脱敌人的跟踪,去取了文件,听候我的指示。我已有十分的把握。至迟一个月,我们就一同去韦尔登兹城堡。”

  “我要是被关进监狱了呢?”

  “我救你出来。”

  “这可能吗?”

  “我头天出狱,第二天就把你救出来,不,我说错了,我出来的当晚……

  一个钟头以后……”

  “这么说您有办法了?”

  “对,十分钟前就想出来了。肯定可靠。你没什么要说了吗?”

  “没有了。”

  “那好,我开门了。”

  他拉开门,向博莱利先生鞠了个躬。

  “典狱长先生,我不知该怎样向您表示歉意……”

  他没把话说完,典狱长就带了三个手下冲了进来。

  博莱利先生怒气冲冲,一脸铁青,看见两名看守躺在地上,大为震惊。

  “死了吗?”他吼道。

  “没有。没有。”亚森·罗平嘲笑道,“瞧这个动了。说话呀,畜生。”

  “那个呢?”博莱利又问,朝看守长走过去。

  “只不过睡着了,典狱长先生。他太累了,我就同意他休息几分钟。我为他说情。要是这可怜人……我会难过的。”

  “少废话!”博莱利先生吼道。

  又对看守们说:“先把他带回牢房再说……至于这位探监的先生……”

  博莱利先生是怎样处置斯坦韦格老头的,亚森·罗平不得而知。不过对他来说,这是个微不足道的问题。他带回单人牢房的问题,要比这老头儿的命运重要得多。他掌握了克塞尔巴赫先生的秘密。

  § 三、亚森·罗平的妙计

  一

  令亚森·罗平大觉意外的是:没有关他的禁闭。几个钟头以后,博莱利先生亲自来告诉亚森·罗平,他认为这种惩罚无济于事。

  “不仅是无济于事,而且危险,典狱长先生。”亚森·罗平回答道,“危险,笨拙,会引出乱子。”

  “在什么问题引出乱子?”博莱利听了这位囚犯的话,越来越觉得不安。

  “在这方面,典狱长先生。您刚从警察总署来。在那儿,您向有权得知此事的人讲述了在押犯亚森·罗平的反抗,并出示了发给斯特里帕尼的探监许可证。您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当斯特里帕尼给您出示许可证时,您出于谨慎,给警察总署打了个电话,表示您觉得惊讶。可是警察总署的人回答,这许可证是完全有效的。”

  “哦!您知道……”

  “我知道得更多,因为在警察总署回答您的是我的一个手下。在您的要求下,立即查到了经办人,而经办人立即发现许可证是伪造的……那里正在追查伪造人……不过请放心,是查不出来的……”

  博莱利先生微微一笑,表示持有不同看法。

  “于是,”亚森·罗平继续说,“你们就审问我的朋友斯特里帕尼,他立即痛痛快快供出了真名斯坦韦格!这可能吗?如果是的,那么在押犯亚森·罗平就是把外人引入了卫生检疫所监狱,并与之作了一小时长谈。这会是多大的丑闻!最好把它捂住,对吗?于是你们放了斯坦韦格先生,并派博莱利先生作为特命全权大使,来见在押犯亚森·罗平,购买他的沉默。是这样吗,典狱长先生?”

  “一点不错!”博莱利先生说,他打定主意,要用开玩笑来掩饰窘迫。

  “别人也许会认为,您有千里眼。那么,您接受我们的条件?”

  亚森·罗平哈哈大笑。

  “这就是说,我接受了您的请求!是的,典狱长先生,请叫警察总署那些先生放心。我不会说的。不管怎么说,我已占了相当大的便宜,使得你们同意给我好处以换取我的沉默。我决不会与新闻界联系的……至少这件事不会。”

  这句话给自己留了余地,别的事还是可以与新闻界联系的。的确,亚森·罗平的全部活动,都将趋向这双重目的:与他的朋友们联系,并通过他们,进行一场新闻战争。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再说,从他被捕那一刻起,他就对杜德维尔两兄弟作了必要的指示。他估计准备工作行将就绪。

  每天,他都有意强迫自己去粘贴信封。每天早上,人家都给他送来一盒盒编了号的材料,晚上,再收走折好并粘贴好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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