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勒布朗 > 亚森·罗平的隐情 | 上页 下页


  “怎么!”我叫了起来,“您已经弄明白了!……才十二分钟!”他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点燃了一支烟,对我说:“请给莱普斯坦男爵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今晚十点去他家拜访。”

  “莱普斯坦男爵?”我问,“就是那位著名的男爵夫人的丈夫?”

  “是的。”

  “事情很重要?”

  “十分重要。”

  我莫名其妙,无法拒绝,便翻开电话薄,拿起电话。但这时,亚森·罗平又拿起那张纸,眼睛紧盯着上面,打了个手势,让我别打。他对我说:“不,不要打……通知他也没有用……还有比这更紧急的事……一件怪事,我也觉得困惑……为什么这句话没完?为什么这句话……”

  他匆匆拿起手杖和帽子,说:“走!如果我没搞错,这件事需要立即解决。我相信自己没错。”

  “您知道什么了?”

  “一无所知。”

  在楼梯上,他挽住我的手,对我说:

  “我知道的事,大家也都知道。莱普斯坦男爵是位金融家兼体育家。他那匹赛马埃特纳今年赢得了伊普逊的德比赛马大奖和隆尚赛马大奖。莱普斯坦被夫人害了。这位夫人一头金发、以衣着高雅和生活奢华著名。半个月前,她从丈夫手中偷了三百万法郎,以及贝尔妮公主交给她保管,准备卖给她的一批钻石、珍珠和首饰逃跑了。两星期以来,司法当局在法国和欧洲追捕男爵夫人。这件事非常容易,因为她一路上留下了金银和首饰。司法当局时刻觉得快抓住她了。前天,在比利时,我们那位民族大侦探,那位难以形容的加尼玛尔先生在一家大旅馆抓住了一个女游客。有一大堆无可辩驳的证据证明这个女人就是男爵夫人。可是一调查,这女人原来是纳莉·达尔贝,一位名演员。而男爵夫人却不见踪迹。莱普斯坦男爵悬赏十万法郎,通缉男爵夫人。这笔钱已交到一位公证人手里。另外,为了补偿贝尔妮公主的损失,他最近将他的马,还有那座位于奥斯曼大街的公馆和在罗冈库尔的城堡一起卖掉了。”

  “卖掉这笔财产的钱可能马上就要到手了。”我补充说,“报上说贝尔妮公主明天就将拿到这笔钱。只是,说实话,我还看不出您简明扼要讲的这个故事,跟那句谜一般的话之间有什么关系?”

  亚森·罗平不屑于回答我的问题。我们沿着我住的这条街走了大约一百五十到二百米,他就走下人行道,打量一幢旧楼房。里面大概住了不少房客。

  “根据我的估计,”他对我说,“信号是从这儿,可能就是从那扇还开着的窗口发出的。”

  “四楼上那个吗?”

  “是的。”

  他朝看门女人走去,问她:“您的房客中间是不是有人与莱普斯坦男爵有来往?”

  “怎么?当然有!”那老妈子大声答道,“我们这儿住着一位拉韦尔鲁先生,他是男爵的秘书兼管家。我每天给他整理房间。”

  “能去见见他吗?”

  “去看他?他病了,这可怜的先生。”

  “病了?”

  “病了半个月了……从男爵夫人出事那天起……第二天他回来就发烧,一直在床上躺着。”

  “他起床吗?”

  “啊,这我可不清楚。”

  “怎么,您不清楚?”

  “不清楚。他的医生禁止别人进他的房间,还把房门钥匙从我手里收走了。”

  “谁?”

  “医生啊。他亲自照料病人,每天来两三次。喏,他刚刚出去还不到二十分钟……一个胡子花白,戴着眼镜的老头……喂,您上哪儿去呀,先生?”

  “上楼去,您领我去吧。”亚森·罗平说,已经跑上楼梯了。“他住四楼,左边,对吗?”

  “可这是不允许的呀!”老妈子嘀嘀咕咕在后边追,“再说,我也没有钥匙,因为医生……”

  他俩就这样一前一后地上了四楼。到了楼梯口,亚森·罗平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工具,不顾老妈子的抗议,把它塞进锁眼里。门几乎马上开了。我们走了进去。

  在一间昏暗的房子尽头,有一丝亮光从一道虚掩的门缝中漏过来。亚森·罗平冲过去,刚进门,就叫起来:“太晚了!啊!妈的!”

  老妈子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像是晕了过去。

  我走进那个房间,只见地毯上躺着一个半裸的男人,两条腿缩着,两只胳膊弯着,一张瘦削的脸苍白极了,眼里还留着恐怖的表情,那张抽搐的嘴可怕地咧着。

  “他死了。”亚森·罗平迅速作了检查,宣布道。“怎么死的?”我说道,“一点血迹都没有。”

  “有,有。”他指着死者的胸口回答说。从敞开的衬衫下面,看得见两三滴血。“……喏,凶手可能一只手掐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扎他的心脏。我说‘扎’是因为伤口确实很难看出来,好像是一个针眼,很长的针扎的。”

  亚森·罗平又在尸体周围的地上看了看,除了一面小镜子,再没什么东西引起他的注意。刚才拉韦尔鲁先生就是用这面小镜子反射阳光的。

  老妈子不停地抱怨,喊着救人。亚森·罗平冲到她面前,推着她说:“住口! ……听我说……您等会儿再叫人……您听我说,回答我的话,这很要紧。拉韦尔鲁先生有个朋友住在这条街上,对不对?在右侧,也是这一边……一个密友,是吧?”

  “是的。”

  “他每天晚上都同这个朋友在咖啡馆见面,交换画报看,是吧?”

  “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

  “迪拉特尔先生。”

  “地址?”

  “这条街九十二号。”

  “再问一句:您刚才说的那个花白胡子戴眼镜的老医生,很久以前就来过这儿吗?”

  “不。我原来不认识他。他是拉韦尔鲁先生病倒那天晚上才来的。”

  亚森·罗平没有再问下去,拖着我下了楼。一到街上,就向右拐,经过我住的房子,又过了四个门牌,在九十二号门前停下来。这是一座低矮的楼房,底层开了家酒店。酒店老板正好在楼房入口走廊边他自家门口抽烟。亚森·罗平向他打听迪拉特尔先生是否在家。

  “迪拉特尔先生出去大约半个钟头了。”老板回答道,“好像很不安,坐了一辆汽车。平时他可不常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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