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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正是。我承认,这是我最感到骄傲的冒险活动之一。我发现伯爵夫人被杀以后,在她的套房里度过的四十分钟,是我一生中最不平常最有效力的时刻。在这四十分钟里,我虽然处在错综复杂的情境,还是推断了作案过程,提取了犯罪的痕迹,认定罪犯只能是伯爵夫人的仆人。最后,我还知道,要得到这颗珍珠,必须先让这个仆人被捕,因此,我留下了他号衣的扣子,但又不能让人拿到确凿证据,我又收起了他忘在地毯上的刀子,带走了他留在锁眼里的钥匙,擦去了衣帽间墙上的指印。然后把门锁好,插上销子。在我看来,这是我豁然……”

  “豁然开窍。”我打断他的话道。

  “对,是豁然开窍,才想出对付他的办法的。但决不是随便就开了窍的。

  转瞬间,要想出解决问题的两个步骤——先让司法当局把他抓去,再让他们把他放了,利用司法机器来吓唬那家伙,让他吃苦头,总之,要让他坐牢坐怕了,这样,他一出狱,就不可避免地落入我为他设下的稍微狠了一点的陷阱……”

  “稍微?十分狠吧!因为他本没有任何危险。”

  “噢!是的,没有任何危险,因为已经宣告无罪了。”

  “可怜的家伙……”

  “可怜的家伙……维克托·达内格尔!你没有想到他是个杀人犯?让黑珍珠留在他那里,那才是最不道德的事。他还活着。您想想,达内格尔还活着!”

  “可黑珍珠归您了。”

  他从皮夹暗袋里取出黑珍珠,用手指抚摸它,用眼打量它,叹息说:“将来掌握这珍宝的,是俄国哪个愚蠢的贵族,还是印度哪个自负的王公?从前,装饰德·昂迪约伯爵夫人莱翁蒂娜·扎尔蒂香肩粉颈的这颗奢华宝物,会落入美国哪位亿万富翁之手呢?”

  § 九、歇洛克·福尔摩斯姗姗来迟

  “真奇怪,您同亚森·罗平长得很像,韦尔蒙!”

  “您认识他!”

  “哦!同大家一样,只见过他的一些照片。虽然张张不一样,不过,给我的印象,却是同一副面孔……同您的相貌一样。”奥拉斯·韦尔蒙显得有些生气。“不是吗?亲爱的德瓦纳?请相信,这样指出来的人,您不算第一个。”

  “是啊,”德瓦纳强调说,“假如您不是由我的表兄埃斯特旺推荐的,假如您不是知名画家,我欣赏你画的美丽的海景,我就寻思是否将您来迪耶普的事报告警察。”

  这风趣的笑话激起了满堂笑声。蒂贝尔梅斯尼尔城堡的大餐厅里,除韦尔蒙以外,还有村里的本堂神甫热利教士以及十来位军官。这些军官的团队在附近演练。他们是应银行家乔治·德瓦纳母子的邀请来城堡的。其中一位嚷道:“喂!自从那惊动一时的巴黎—勒阿弗尔快车案发生以后,在这海滨一带没有注意查找亚森·罗平吗?”

  “怎么没注意?快车案是三个月以前的事。那以后一星期,我在赌场结识了我们杰出的韦尔蒙。打那以来,他好几次光临寒舍。也许,这是令人愉快的序幕,随后,哪天……或确切地说,哪夜,他将对我家作一次严肃的家访!”

  大家又笑了起来。接着,大家来到过去的警卫室,房间又宽又高,占了吉约姆塔楼的整个下部。乔治·德瓦纳把蒂贝尔梅斯尼尔历代领主千百年来积聚的无与伦比的财富都放在这里。室内陈设着衣橱和餐橱,烤肉铁扦架和多枝烛台。石头墙上挂有精美的壁毯。四个窗洞很深,砌有窗台。最外面是菱形的窗扇,彩绘玻璃边上灌了铅。门和左边窗户之间,有一个文艺复兴时代风格的书柜,书柜的三角楣上刻有一行金字:蒂贝尔梅斯尼尔。下面刻着这个家族骄傲的铭言:“为所欲为”。

  大家点上雪茄之后,德瓦纳又开口了:“只是,韦尔蒙,您得快点。这是留给您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为什么呢?”画家问道,他显然把这话当作玩笑。德瓦纳正要回答,他母亲示意他别说。但是,由于刚吃过晚餐,精神兴奋,同时也想激起客人们的兴趣,他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没关系!”他低声说,“我现在可以说了。再也不怕泄露秘密了。”

  大家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围着他坐下来。他像宣布重大消息似的得意地说:“明天下午四点,众所周知的英国大侦探,前所未有的破案专家,仿佛是小说家想象出来的奇人歇洛克·福尔摩斯将来我家作客。”

  大家又嚷开了。歇洛克·福尔摩斯来蒂贝尔梅斯尼尔?这是真的?亚森·罗平真的在本地吗?

  “亚森·罗平和他那帮同伙离这里不远。不算加奥尔男爵那个案子,蒙蒂尼盗窃案,格鲁舍盗窃案,克拉斯维尔盗窃案,这些不是那位国家级大盗干的,又是谁呢?今天轮到我了。”

  “您也像加奥尔男爵那样,接到了他的通知?”

  “同一套把戏,第二次玩就不灵喽。”

  “那么……?”

  “那么?……是这样的。”

  他站起来,指着书架一层上两本对开本书之间的小空隙,说:“这里本有一本书,一本十六世纪的书,书名是:《蒂贝尔梅斯尼尔编年史》,记载了罗隆公爵在封建堡垒遗址上建造城堡以来的全部历史。内有三幅版画:第一幅是整个城堡俯瞰图,第二幅是建筑平面图,第三幅——我要提醒你们注意是地道走向图。地道的出口开在第一道围墙外面,另一个出口就在这里,是的,在这个大厅里。然而,这本书上个月不见了。”

  “唉呀!”韦尔蒙说,“这可是个不祥之兆。不过,光这件事,也不必劳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大驾。”

  “当然。要不是又发生一件事,使我刚才讲的事变得严重起来,我也不会请他出马的。那部《编年史》,国立图书馆也藏有一本,但在地道的一些细节上却有些不同,如一幅剖面图,比例尺和一些附注,都不是印刷的,而是用墨水绘的写的,多少有些褪色了。我知道这些特别之处,并知道只有仔细对照两张图,才能画出地道的确切走向。然而,我那本编年史丢失的第二天,国立图书馆那本也被一位读者借出来带走了,而且无法确定是怎样偷走的。”这番话引出一片惊叹声。

  “这下,事情变得严重了。”

  “所以,这一次,”德瓦纳说,“惊动了警察局,他们在两边作了调查,但毫无结果。”

  “就像亚森·罗平作的所有案子一样。”

  “正是。因此,我便想到请歇洛克·福尔摩斯出马。他回信说,他极愿与亚森·罗平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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