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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希贾兹,”老绅士冷静地回答,“是阿拉伯的一个地区,巧的是,希贾兹的首府就是麦加。”

  休谟绝望地说,“然后呢,雷恩先生?这实在是荒唐透顶、毫无意义。阿拉伯!麦加!”

  “休谟先生,毫无意义吗?不会吧,有两个人因此而死,”雷恩先生面无表情地说,“我承认,如果你从字面上解释为阿拉伯人,那的确是异想天开。但我认为没有必要朝这方面去想。我有个非常特别的想法……”他的声音逐渐变弱,然后轻轻地补上一句:“休谟先生,你知道,我们的工作还没完成。”

  “还没完成?”

  父亲的眉毛皱成一团,“你的意思是,还会扯出另一桩命案?”

  老绅士两手在背后交叉,“看起来似乎如此,不是吗?第一次凶杀案的被害人遇害之前,收到了HE那截盒子;然后第二次凶杀案的被害人遇害之前,收到JA那截盒子……”

  “所以,有人将收到最后一截盒子,然后被干掉,呃?”凯尼恩扭着声音笑起来。

  “未必。”雷恩先生叹了口气,“如果过去的模式是有意义的,那么显然会有第三个人收到最后一截盒子,上面会漆着Z,而这个人会被取走性命。也就是说,会发生一桩Z的谋杀案。”他微笑起来,“不过我认为,在这个案子里,我们不应该相信过往的模式,重要的是,”他的声调转为高亢,“有‘第三’个人牵涉在内,在佛西特参议员及佛西特医生这两个案子中,他扮演三人组的最后一员!”

  “你怎么推测出来的?”父亲问。

  “非常简单。为什么这个盒子一开始就锯成三截?显然是因为打算要送给三个人。”

  “第三个人是得奥,”凯尼恩说,“你说‘送’是什么意思?最后一截就是要留给他自己的嘛。”

  “噢,凯尼恩,那完全是胡说八道。”雷恩先生温和地说,“不,不是得奥。”

  对于那个盒子,他就只说了这些。从凯尼恩局长与约翰·休谟的脸上,我知道他们都不相信雷恩先生对盒子的解释,即使是父亲,也是一脸狐疑。

  雷恩先生双唇一紧,突然开口道:“信呢,各位先生,信在哪里?”

  “他妈的这是怎么……”凯尼恩开口骂道,一张厚嘴唇大开。

  “快,快,各位,我们在浪费时间,你们发现了吗?”

  凯尼恩无言地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张纸片,递给老绅士。“在书桌上发现的,”他不安地嘟哝着,“你怎么知道有这个东西?”

  那是我前一天晚上在佛西特医生书桌上看到的,放在中间那截盒子旁边的纸条。

  “哈!”休谟叫起来,从雷恩先生手上抢走那张纸条,“凯尼恩,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都没跟我提起?”他抿抿嘴唇:“反正,我们又重新回到现实了。”

  纸条是用墨水写的,是普通的手写体,那张纸很脏,似乎很多人经手过,休谟大声念出纸条的内容:

  定于星期三下午脱逃,在筑路时找机会。警卫没问题,食物和衣服放在上回纸条中我告诉你的那个棚屋中。先躲在那儿,星期三晚上十一点半来找我,我会单独一个人,把钱准备好等你。看在老天分上,小心点。

  “埃拉·佛西特!”检察官大叫,“好,好!这回我们可逮到得奥了,太好了。佛西特基于某些怪异的原因安排得奥脱逃,还买通了警卫……”

  “查清楚是不是佛西特的笔迹。”父亲说,雷恩先生郁郁寡欢地在旁冷眼相看。

  佛西特医生的笔迹样本找来了,虽然没有笔迹专家在场,然而只消稍加对比,就可以充分确定,这张纸条的确是佛西特医生亲笔写的。

  “被出卖了,”凯尼恩局长闷闷地说,“看起来很明显了,休谟,我正打算要告诉你这件事,得奥拿了钱,杀了佛西特,然后逃走了。”

  “而且,”父亲语带讽刺地说,“我猜,他还故意留下这张纸条,好让人发现。”

  这个挖苦对凯尼恩不起作用。可是那种阴魂不散的忧虑神情,又重新回到休谟脸上。

  凯尼恩继续自吹自擂,“休谟,你们来之前,我打过电话去问银行。我绝不会浪费时间的,结果太棒了。昨天早上,佛西特医生从他的户头提了二万五千元出来,可是钱不在房子里。”

  “你是说‘昨天’早上?”雷恩先生忽然叫道,“凯尼恩,你确定吗?”

  “听好,”凯尼恩吼着,“我说昨天就是昨天……”

  “啊,这一点重要极了,”老绅士喃喃地说,我从没有见过他这么容光焕发的模样,双眼闪动,青春的红润又回到他的脸颊,“当然,你是指‘星期三’早上,而不是星期四早上吧?”

  “该死,是的。”凯尼恩一脸厌烦地说。

  “这倒是不对劲,”休谟喃喃道,“纸条上说得奥要在星期三逃狱,而不是今天,星期四。怪了,真是怪。”

  “看看纸条的反面,”雷恩先生柔声建议,他的眼睛真是锐利,早就注意到我们其它人没发现的事。

  休谟赶紧把那张纸条翻过来,上头是另一封信,这回是用铅笔写的,印刷体大写字母——跟我们之前在佛西特参议员命案发现的那张一样,这张纸条上写着:

  星期三无法逃脱,改在星期四。星期四晚上同一时间把钱准备好。

  阿伦·得奥

  “啊!”休谟松了口气,“这么一来事情就清楚了,得奥偷偷把这张纸送出阿冈昆监狱,写在佛西特给他的同一张纸条上,或许是要向佛西特证明这张纸条的可信度。他为什么延期并不重要——或许监狱里出了什么情况让他决定多等一天;也可能是他紧张怯场了,需要多一天的时间才能鼓起勇气。雷恩先生,你说佛西特医生在星期三把钱提出来很重要,指的就是这个吗?”

  “根本不是。”雷恩先生说。

  休谟凝视着他,然后耸耸肩,“好啦,毫无疑问,这个案子再清楚不过了。得奥这回逃不过坐电椅的命运了。”他有把握地笑着,原先的疑虑似乎一扫而空:“雷恩先生,你还认为得奥是无辜的吗?”

  老绅士叹着气,“我在这儿找不到任何证据足以动摇我对得奥无辜的信念。”然后他彷佛明白过来地加了一句,“而且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另一个该受谴责的人。”

  “谁?”我和父亲同时叫起来。

  “我还……不十分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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