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艾勒里·奎恩 > 哲瑞·雷恩的最后一案 | 上页 下页


  “不是,不是。”彩虹胡子叫起来,“你误会了。据我所知,没有人想得到这——这个秘密。可是总是有可能有人想要得到,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或身份。我只是事先防范那个遥远的机会罢了。可是这个机会非常遥远,所以我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或任何事情!因为如果没有发生事情——我想不出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要其他人拥有一条清楚的线索去探讨我的秘密。我相信这样说够坦白了,巡官。”

  “老天在上。”巡官嘟囔着说,“这还不过分吗?老兄,挺清楚了。”他一拳挥在桌子上,“起先我以为你是疯子,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想,不过听好“如果你立即给我滚出这个地方,我会好过些。滚!出去!”

  彩虹胡子满脸诚实,疑惑地坐在那里;这时候电话又响起来。萨姆跳了起来,满脸羞红,好像小男孩偷苹果被逮个正着,把拳头塞进口袋里。

  “好啦,好啦。”他对着话筒支支吾吾,然后放下电话大声说,“对不起。我——我今天早上起床时,火气较大。我猜,我不习惯你这种——”他又难过地嘟囔起来——“案子。我不过是个普通的笨蛋,无法习惯要当一个信封的奶妈……没错,我连对人客气一点都要发疯!你20号打电话来时,我怎么知道你就是你呢?”

  客人欣慰地吐了一口大气:“我真是太高兴了——唉。非常聪明,巡官,真的非常聪明。我打电话给你时,我应该说——我想想看——哈!‘我是从天外来的人。百万!’我这么说,你就知道是我了。哈,哈!”

  “哈,哈。”巡官说,“‘我是从——”,他谨慎地摇摇头。接着一线希望闪过他的眼睛,“但是,我的费用可不——”

  “啊,你的费用。”彩虹胡子说,“对了,对了,我差一点忘了。巡官,接下我这个奇怪的小案子,你的收费是多少呢?”

  “就为了替你把这个讨厌的信封放在我的保险箱里?”

  “没错。”

  “那得花上你——”巡官急迫地说,“只要五百串铃铛。”

  “铃铛?”彩虹胡子重复地说,显然糊涂了。

  “铁砂,美金,大洋!五百块!”萨姆大声说。他热切地搜寻客户脸上为难的神色:那个躲在可怕胡子下面的下巴应该掉了下来,他希望如此狮子大张口可以吓退来人,他也不失颜面地可以松一口气。

  “噢。”客人微微地一笑,一点儿也不惊讶的样子。他伸手摸索松垮的衣服,掏出一个厚厚的皮夹,抽出一张硬挺的钞票,丢到桌子上。

  那是一张崭新的千元大钞。

  彩虹胡子轻快地说:“巡官,我想一千美元是比较合理的价钱。这是一桩不寻常,而且——啊——不正统的案子,何况,花这钱,对我也是值得的。求得心安,一种安全感——”

  “嗯——哈。”萨姆吞吞口水,惊愕地用手指摸着钞票。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客人继续说,一面站起身,“另外还有两个条件。巡官,我得要求你一定要遵守。第一,你不可以——平常话怎么说来着?——叫人在我离开办公室时给我盯梢;还有,除非我在某个20日当天没有打电话给你,你不可以找我。”

  “那当然,当然了。”萨姆声音颤抖。

  一千美元!欢乐的泪水聚集在他顽石般的眼睛里。这些日子生意真是清淡啊!把一个瘦不拉叽的信封锁在保险箱里,就收到一千美元!

  “第二——”来人轻快地走向门边,“如果我哪个20日没有打电话给你,你不可以打开信封——除非在哲瑞·雷恩先生面前才可以这么做。”

  巡官的嘴巴张得跟蝙蝠洞一样大。这个最后一击非同小可,比赛结束了。彩虹胡子不屑地笑笑,快步走出门去,消失了。

  佩辛斯·萨姆小姐,自由、白皙、过了二十一岁、女性、蜜色头发,就园艺的眼光来说,她是父亲眼里的苹果,也就是俗话说的掌上明珠。这时她急忙扯下头上的耳机,轻巧地放进前厅她桌子的底层抽屉里。这个抽屉用来接收安装在父亲现代化办公室里的窃听器传来的话。这时巡官的门打开了,层层包裹的高个子、戴着蓝眼镜和不可思议的胡子出现了。他好像没看见佩辛斯似的,真可惜,他好像只有一个目的:赶快摘下眼镜、胡子,赶快离开萨姆侦探社。外面的门在他背后砰一声关上,就在这一刻,佩辛斯——向来比大部分女性欠缺美德修养——毕竟她没应允什么承诺——冲到门边,及时窥得一撇美妙的胡子扫过走廊的角落,胡子的主人瞧不起电梯,飞奔下楼。佩辛斯吮着下唇,浪费了宝贵的三秒钟;然后她摇摇头,美德获胜了,她只好匆匆回到前厅。她冲进父亲的房间,蓝色的眼睛因为兴奋而放出光彩。

  萨姆巡官仍然呆若木鸡,无力地坐在桌子上,一只手拿着牛皮信封,另一只手拿着千元大钞。

  他沙哑地说:“佩蒂,佩蒂,你看见了没?你听见了没?那家伙够奇怪了吧?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搞什么鬼呢?”

  她说:“噢,爸,别白痴了。”她抢过信封,眼睛在跳舞。手指摸摸压压,里面有东西吱啦作响,“嗯,里面还有一个信封,形状也不一样。好像比较方,亲爱的爸,我想——”

  “哼,你别想。”巡官急急地说,把信封抢过来,“记住,我拿了这家伙的钱。佩蒂,是十个一百,一千美元!”

  “你好凶。”佩辛斯抱怨说,“我不懂为什么——”

  “听着,小鸽子,这表示你有了一件新衣,就这么回事。”

  巡官把信封塞进办公室保险箱最隐秘的角落里。他把铁门一关,回到桌旁,坐了下来,擦干眉毛上的汗水。

  他咕噜说:“实在应该把他踢出去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瘫的事。要不是你打电话吵我,我一定把他轰出去了。疯了,如果哪个家伙把这场对话刊在书上,没有人会相信是真的。”

  佩辛斯的眼睛如梦如幻:“是件可爱的案子,真是可爱!”

  “对脑筋坏掉的人才是。”巡官咬着牙说,“要不是为了千元大钞,我才——”

  “才不!他——嗯,他是个怪人。我想他不是一个脑筋烧坏的大人。爸,他没有发疯的!——不可能有人有本事像他一样,把自己打扮成像童话故事里的人物,而且……我想你对他的胡子也印象深刻吧?”佩辛斯忽然说。

  “胡子!看起来更像是染过的羊毛。”

  “简直是件艺术品,滑稽的艺术品。那些卷毛实在太精彩了,不过,这件事一定有蹊跷。”佩辛斯喃喃说,“我可以看出这个人需要化妆掩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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