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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是,”他沉思着说,“我相信我们终于发现卡比安小姐指证的气味来源了,巡官。”

  萨姆很兴奋,他来回踱步,与其说在对雷恩讲话,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太棒了!大突破——现在一想,皮瑞这档事——我的老天!香草——药膏——你有什么看法,雷恩先生?”

  “我想你把皮瑞先生关进监牢是不对的,巡官。”雷恩微笑道。

  “哦,那回事啊!嗯,我也开始这么想了。是,先生,”萨姆眼露机巧地接着说,“我开始看到曙光了。”

  “呃?”雷恩厉声应道,“你说什么?”

  “哦,不,你不晓得,”巡官咧嘴一笑,“你有你得意的时机,雷恩先生,我想我也有资格有我的。目前还不能透露。但是就这该死的案子来说,我终于第一次有正格的事可做了。”

  雷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找出来一条理论了?”

  “可以这么说,可以这么说,”萨姆得意地笑起来,“刚刚才想到。是你引发的灵感之一,雷恩先生。太好了!见鬼呀,如果真的可能是——”他大声迈向房门。“墨修,”他正色说,“你和皮克森负责这间房间,听懂没有?”他瞥一眼窗户,窗户全用板子封起来了。“一秒钟也不准离开,记住了!”

  “是,巡官。”

  “如果大意,小心我叫你走路。跟我来吗,雷恩先生?”

  “不知道你要上哪里去,巡官,我想还是不要的好——在你走之前,顺便问一下——你有软尺吗?”

  萨姆在门前止步,愣了一下。“软尺?你要那做什么?”

  他从背心里拿出一枝随身型折迭尺,交给雷恩。

  雷恩一脸笑容地接过来,再度向壁架走去。他把尺拉开来,丈量顶层底部到第二层顶部的距离。“嗯,”他喃喃自语,“六英吋——好,很好!还有架子的厚度一英寸——”他抚抚下巴,点点头,然后一脸阴沉又满意的表情,把尺折回原状还给萨姆。

  萨姆原先愉快的神情似乎在一瞬间消弭殆尽。“我一时想到,”他吼道,“昨天你说你有两条线索。香草味是其一——这是第二条吗?”

  “呃?噢,你是说这个丈量啊?恐怕不是。”雷恩心不在焉地摇头,“我还得调查另外一条。”巡官踌躇一下,欲言又止,然后,像觉得已经受够了似地摇着头,离开房间。

  墨修一副无所事事地冷眼旁观。

  雷恩随在萨姆之后慢条斯理地步出实验室。

  他探头隔壁史密斯小姐的卧房,里面空无一人。他走下过道,在东南角一扇房门前停下,敲敲门,无人回应。他下楼梯,什么人也没遇到,便继续向后面花园走去。虽然外面风很凉,史密斯小姐仍坐在大阳伞底下看书,她身边的露易莎·卡比安躺在一张凉椅上,显然睡着了。在她们近旁,杰奇和比利蹲在草地上专心地往下看,他俩难得一次这样安安静静地玩;他们正在观察一个蚂蚁洞,两个人似乎都被这样一群忙碌奔波的昆虫迷住了。

  “史密斯小姐,”雷恩说,“你能不能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得到芭芭拉·黑特小姐?”

  “哦!”史密斯小姐倒吸一口气,丢下书本,“抱歉,你吓我一跳。我想黑特小姐得到巡官允许出门去了,但是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原来如此。”他低头看是谁在扯他的裤管,原来是比利,鲜红的小脸蛋仰望着他,口里喊:“给我糖吃,给我糖吃!”

  “哈啰,比利。”雷恩沉着脸。

  “芭芭拉去监狱,芭芭拉去监狱看皮瑞先生!”十三岁的杰奇喊着,好奇地拉着手杖。

  雷恩和气地脱离两个男孩的拉扯——他似乎没有心情玩耍——然后经由后巷绕过房子到威弗利路。他的车子和德罗米欧在人行道旁等着,他以嫌恶的眼神转身回头望一眼,然后心情沉重地钻进车子。

  §第八景 芭芭拉的工作室

  六月十日,星期五,上午十一时整

  疯狂的黑特屋宅前一天所呈现的险恶的静谧,于次晨雷恩先生回来时,依然如故。巡官不在,据阿布寇夫妇说,他似乎从昨天下午离开以后,就没再回来过。是,芭芭拉小姐在家。

  “她要我们把早餐送上她的房间,”阿布寇太太尖酸地说,“还没有下来过,现在都已经十一点钟了。”

  “请你问她,我可否见她。”

  阿布寇太太若有所思地扬起一边眉毛,但仍服从地登上楼梯,回来以后说,“可以,她说,要你上去。”

  女诗人在前一天下午雷恩敲门无人应的房间里,用一根长玉烟管在抽烟,屈着腿坐在俯望公园的窗台上,“进来,请原谅我衣着不整。”

  “很漂亮啊。”

  芭芭拉穿着一件丝质的中国袍子,淡金色长发披在肩上。“房里凌乱请勿见怪,雷恩先生,”她微笑着说,“我是恶名昭彰地懒散,房间都还没整理,也许到我工作室比较好。”

  她领着雷恩穿过半敞的垂帘,来到卧房一个小小的侧室。里面的家具和修道士的房间一样简单——一张平的大书桌,靠墙零散地放着几座书架,一台打字机,一张椅子。

  “我一整个早上都在写东西,”她解释着,“请坐那张椅子吧,雷恩先生。我坐桌子上。”

  “谢谢,很舒适的房间,黑特小姐,而且和我想象中的很接近。”

  “真的?”她大笑,“很多人用荒谬绝伦的字眼形容这座房子——和我。我听过有人说我卧房的四面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全是镜子——纵情酒色之至,你知道!说我每个星期换一个情人,说我无性,说我一天喝三夸脱黑咖啡和一加仑琴酒——事实上,如你亲眼所见,雷恩先生,尽管谣言四布,但其实我是个最平凡不过的人,一个毫无恶习的女诗人。”

  雷恩叹口气,“黑特小姐,我来是为了问你一个很特别的问题。”

  “真的?”愉快开朗的神情消失了,“是什么问题,雷恩先生?”她拾起一根削得奇尖的奇大的铅笔,漫无章法地在桌上涂涂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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