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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她很显然是来自中上阶层的一名中年妇人,毫无疑问,她很显然有个大家庭,也许结了婚,是个贤妻良母。且不管罗莎·戈弗雷跟我们说的,我猜她年纪应该超过四十岁了。孩子,我认为我们该找她好好谈谈,她看来实在有点不对劲——”

  “还有,她也是典型的某种美国女人,”艾勒里平稳地补充,“是那种你在巴黎林阴大道的咖啡馆中很容易看到,会对邻座虎背蜂腰的年轻帅哥猛抛媚眼的女人。”

  “我倒没往这头想,”法官喃喃着,“但奉圣乔治之名,你讲得对。那你想她和马可之间会不会——”

  “这,”艾勒里说,“是间很诡异的屋子,里头有一些很诡异的人,其中最诡异的是居然会出现慕恩夫妻和康斯特布尔太太这几个人。”

  “所以说你也察觉出来了,”法官说得很轻但很快,“她说谎——他们全都说谎——”

  “当然,”艾勒里耸耸肩,停下来点了根烟,“到时一定会得到极有意思极重要的答案,”艾勒里喷口烟,继续说,“一旦我们查出来戈弗雷太太为什么会邀请这三个奇奇怪怪的客人来避暑。”说话当儿,他们已走到楼梯最上一阶,发现自己立于一道宽阔而安静的回廊之中,“以及为什么,”艾勒里带着一丝怪异的语气,在踩上厚重的地毯时,他看了眼走在前头数米的特勒的窄小背部,“这样三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居然问也不问,就接受邀请住到这屋子里来。”

  第六章 无人堪称英雄

  “也许你可归诸于某种社交企图——至少最近的部分社会风气确实如此。”法官提议。

  “也许吧,但也许并不是这样,”艾勒里忽然一愣,“怎么啦,特勒?”

  走在墨莱探长前头的矮小男仆忽然停了脚步,以他修整良好的手啪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干什么,看在老天爷分上,你中什么邪了?”墨莱不高兴地问。

  特勒看来很懊恼:“很抱歉,先生,我居然全给忘了。”

  “忘了?忘了什么?”艾勒里赶忙接口问,人也一个箭步挤了上来,法官以一步之差跟着过来。

  “忘了那张字条了,先生,”特勒说着垂下他那对神秘兮兮的眼睛,“刚刚才灵光一闪想起来,我真的非常抱歉,先生。”

  “字条!”墨莱已按捺不住了,他猛力摇着特勒的肩膀,“什么字条?你他妈的到底讲什么鬼话?”

  “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特勒在痛苦和微笑之中勉强挤出这句话,扭着身子想脱开探长铁钳般一双大手,“这样子非常痛,先生……哦,纸条是我昨天晚上在我房间发现的,就是我讲过的出去散步之后回房间时。”

  特勒背抵着回廊墙壁,抱歉地仰头看着他面前的三个巨人——相较于他而言。

  “好啦,”艾勒里热切地说,“这可是大新闻一桩,特勒,你真是上帝所赐让以色列人充饥的吗哪①。到底是怎样一张纸条?理所当然,像你这么个——呃——奇葩人物,绝不会忽略掉任何我们可能感兴趣的蛛丝马迹。”

  【①吗哪:指基任教《圣经》故事中所说古以色列人经过荒野时所得的天。】

  “是的,先生,”特勒低声说,“我是看到某些——呃——正如您讲的蛛丝马迹,先生,我可以这么说,这实在太怪异了,可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好好,特勒,”法官可急了,“这字条是指名留给你的吗?我猜字条上一定写着某件极要紧的事,或是跟这桩谋杀案有关的某种线索,你赶快讲,愈仔细愈好。”

  “是不是很要紧或是和案件有没有关联,”矮小男仆的声音仍然很低,“很对不起,这我不敢担保,您知道,先生,这纸条不是留给我的,我之所以提起它,因为它是写给——马可先生的。”

  “马可!”探长正式大叫出来,“那这玩意儿怎么会好端端跑到你房里去?”

  “只能说我也搞不懂,先生,但我可以从头讲给您听,让您自己判断。我回屋子大约是九点三十分左右——先生,我的小房间在一楼仆人住的厢房那儿——我是直接回房的,字条用普通的大头针别着,就钉在我那件外套前胸口袋上,我想不看见都不行,因为您知道,先生,每天晚上九点三十分左右,我得换上这件外套,等家里这些客人上楼之后,他们也许会要点这个那个,或应他们要求送酒等等。当然,这段期间楼下的招呼工作仍由我们仆役长负责,所以说,您知道——”

  “特勒,这是例行性的吗?”艾勒里缓缓问道。

  “是的,先生,打从我到这里工作开始就一直是这样,这是戈弗雷太太规定的。”

  “屋里每个人都知道这规定?”

  “哦,当然,先生,每位客人刚到这里来时我就得让他们知道,这是我的职责。”

  “在晚上九点三十分之前,你一定不会穿上这件外套,是吗?”

  “是的,先生,在这之前,我的服装正如现在您看到的,是这身黑色衣服。”

  “嗯,这可有趣了……好,说下去。特勒。”

  特勒一躬身:“是,先生,我说下去。我当然把这字条给拿下来——事实上,它是装在一个封了口的信封中——看看信封上写的什么——”

  “信封上的字?特勒,你可真是个奇葩,你是怎么知道信封里有字条的?我相信,你并没有拆这个信封,是不是?”

  “我摸出来的,”特勒庄严地回答,“先生,这个信封是家里存放备用的那种最普通的信封,上头打着这几个字:

  给约翰·马可先生。私人。重要。今晚专人送达。

  先生,就这几个字,我记得清清楚楚,其中‘今晚’这个字底下划了横杠,而且大写。“

  “我猜,你并不知道,”法官皱着眉,“这封信大约是什么时候别上你外套的,特勒?”

  “我相信我知道,先生,”这名令人惊讶的矮小男仆居然立刻这么回答,“是的,先生,我的确知道,是在戈弗雷太太和她的客人用完晚餐之后——大约才过几分钟吧——我曾回过房间一趟,打开过衣柜,当时我还刷了刷柜子里的这件外套,而外套,您也许会说是鬼使神差,也曾被摊开过,当时并没有字条,否则我不可能看不到。”

  “晚餐是几时结束的?”墨莱问。

  “七点三十分过后,先生,可能是七点三十五分左右。”

  “之后你就又离开你的房间了,是吗?”

  “是的,先生,一直到九点三十分我才又回去,这次我看到那张字条了。”

  “也就是说,字条被别上去,”艾勒里喃喃着,“大致是在八点十五分到九点三十分之间,太可惜了,我们确定不了谁在什么时间曾经从牌桌走开过……之后呢,特勒?之后你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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