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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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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勒里离住宅区挺远就把车停下,为的是不打搅那对尊贵的夫妻在池边晒太阳。他没有从池边走,而是溜到花园里,隔着枝头鸣叫的小鸟向池边窥望:本迪戈夫妇的确没有觉察他的出现。 从这里还能看到马克斯一号在水中时隐时现的多毛的身体和圆圆的头。卡拉在日光浴垫上伸开四肢躺着;她的皮肤仍然保养得很好,被硒成黑红色,说明她近来的户外活动增加了。大王在一张甲板椅上打盹。他好像清瘦了些,因为没穿衬衣,枪伤造成的皱痕挺抢眼。看来伤口已基本痊愈了。 他们乘家庭专用电梯上到本迪戈家居区。 值班军官向他敬礼,然后握了握手:“我们听说你要回来了,先生。现在除了朱达先生,没有别人在。” “我过会儿要见他……我注意到机要室的封蜡被揭掉了,上尉。” “是的,先生。”军官不安地说。 “是大王本人揭的,埃勒里。他很生气,我们只能向他解释,这些人没有过错,只是执行命令而已。我已不得不把钥匙交给那位在这儿说了算的人。” 埃勒里耸耸肩,径直走向大王的房间,他父亲急忙跟上他。 “我想就是这儿了。” 他们进到本迪戈大王的存衣间。 “关上门,爸。”埃勒里四下打量。 警官关上门后凑过来说:“现在干什么?” “作个盘点,”埃勒里说,“你看着我做,不要漏掉任何一个柜子、抽屉、搁架。这次必须彻底。”他走近一进门左手第一个衣柜,拉开门,“套服……套服……还是套服。早晨的,下午的,晚上的,正式的,非正式的,半正式的……” “我需要做笔记吗?”他父亲问。 “心里记吧……那么接着来,下一个。”埃勒里又打开一个柜子,手顺着衣架扫过,“外套,长外套,短外套,防风的,防雨的,翻毛的—— 上面是什么?帽子部分。浅顶软呢帽,霍姆堡毡帽,常礼帽,高顶黑色大礼帽,高尔夫球帽,猎装帽,航海帽,等等,等等……” “多傻呀。” “可不是嘛。” “我说的是你。”他父亲说。 “啊,鞋部、从漆皮鞋到猎装靴。外边的商店也未必有这么全吧?晨衣,浴袍……吸烟衫……还有运动服系列!射击装,滑雪服,出海装,骑装,体操服,摔跤紧身衣,网球服……” “有没有他没想到的?”警官说,“他就是活到我这个岁数也未必有机会把这些的一半全穿一遍。” “衬衣,上百种衬衣,适合各种场合……内衣……睡衣——噢!……袜子,护领……看看这些领带!……手绢……毛衣……手套……百货商店里的所有东西——” “并没有让我更年轻。”警官说。 “皮带,背带,袖箍,鞋罩,袖口链扣,领扣,饰钮,领带别针,领带夹,钥匙链……还有钱包。爸,你不看看这个抽屉?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做的。这里是不是能藏得下一只大象……” “你漏掉了那个。“他父亲说。 “哪个?噢……拐杖。也有近百种,你说呢,爸?这里应该有内藏刀剑的手杖吧?我要看看……在这儿呢,剑杖也有。” “雨伞架。” “抽屉下边……胶鞋,套鞋,连裤胶靴,我没落下什么吧?”埃勒里走到他父亲那边,撼响了电铃,“咱们得确认一下。” “这得你说,”他父亲叹道,“因为你知道你在干什么,而我不知道。” 他们背后传来谨慎的敲门声。警官开了门。 一个穿黑衣的高个子男人站在门道上。 “有事吗,先生?”这声音让人听了不快。 “你是替大王管衣服的人吗?”埃勒里问。 “是的,先生。我必须得先问你一下,先生……” “这屋里的东西是否是大王的衣帽鞋袜等物的全部?” “在本迪戈岛上是这样,先生。不过,先生,这个房间是……” “住宅区以外是否还有放衣物的地方?” “岛上没有,先生。本迪戈先生可能会下榻的各处都有类似的衣帽间。纽约市有一个,伊利诺斯的博迪根一个,巴黎一个……” “谢谢,”埃勒里说,看到这位仆人还不愿离开的样子,他说,“就这些。”仆人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这就是我想知道的。”在他们往朱达·本迪戈的套间走时埃勒里说。 “就是说这位大王有天底下最大的个人用衣帽间,那间屋子说明了这点,对吧?” “他是拥有天底下最大的衣帽间,”埃勒里说,“但并非应有尽有。” 警官停下来站了一下:“你是说还有什么人有比这更大更全的?” “我是说有些东西那里面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 “我要找的东西没有,爸,它不在那屋里。 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但这一点咱们还得核实。” 朱达正坐在他的大钢琴前弹奏巴赫的前奏曲。琴上有一瓶开了瓶塞的白兰地,还有一个空酒杯。 蓝衬衣悄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褐衬衣从窗旁转过身来。朱达对奎因父子的出现全无反应。 很显然,他的琴弹得非常好。他在琴凳上坐得很直,瘪平的胸脯也挺了起来,头高高扬起,那双手像舞蹈家的舞步一样在琴键上飘动。 他的眼睛是睁着的,但只看到他自己能看到的东西。他的前额上有一道皱纹。 前奏曲弹完了。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消失,他的手放了下来,背弯下去,胸脯也挺了,他身子前倾,去取酒瓶。 “你应该多弹巴赫。”埃勒里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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