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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埃勒里对这种似是而非的回答并不满意。如果卡拉有什么具体的怀疑对象,她也不会说出来。

  随着夜色渐浓,周四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埃勒里甚至感到一种切肤之痛,烦躁得他连在一个地方连续呆上几分钟都不可能。越是紧张越是生所有人的气——生大王的气是因为他身为被恐吓的目标,先是把它当玩笑,然后又加以蔑视,最后才发了火,即使如此也仍然不忘拿那些条条框框设置障碍;生埃布尔的气是因为他火急火燎地把他们拉来,自己却跑开了;生卡拉的气是因为她最应该开诚布公的时候还藏着掖着,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生朱达的气是因为这个从早喝到晚的人总是似笑非笑,见人就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别处……天知道他是不是有史以来最离奇的刺客之一。

  警官也帮不上什么忙。整个白天大部分时间情绪都不好,把自己锁在洗手间,躲避这个本迪戈的世界。他在根据草图画一张本迪戈岛各项设施的详细分布图,尽量加上简短的说明文字。

  电话铃声是在奎因父子准备就寝的深夜时分响起的。

  “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找我,奎因先生。”

  “找你!”——是埃布尔·本迪戈——“最近的一封信……”

  “有人已经告诉我了。”

  “又有了吗?应该是还有……”

  “我不想在电话上讨论,奎因先生。”

  “有还是没有?”

  “我不认为……”

  “你不认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今天就是21日?你倒走开……”

  “这和我走开不走开无关。我明天早晨去见你。”

  “等等!我们不能现在谈吗?你为什么不能过来几分钟,本迪戈先生……”

  “对不起。大王和我恐怕要用半夜时间讨论我的华盛顿之行。早晨吧,奎因先生。”

  “可是我已经发现了……!”

  “噢。”线路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再次响起埃布尔的声音,“你发现了什么?”

  “我想你不愿意在电话上谈。”

  “你只说是谁。”听筒里传来那边弹拨话绳的声音。

  “你的弟弟朱达。”埃勒里冷冷地说,“是不是与你预想的一样?”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听见埃布尔说:“是的。”

  “那么,我和我父亲现在该干什么呢,本迪戈先生?是不是收拾行装?”

  “不,不,”埃布尔说,“我要你对我的王兄说。”

  “今夜吗?”

  “明早,早餐时间。我会让卡拉安排。你把发现了什么以及为何发现的详详细细地对他说。

  根据我哥哥的反应,咱们再作打算。”

  “可是……”

  可是埃勒里听到了线断的声音。

  整夜他都在想,为什么埃布尔·本迪戈自己不敢说,可直到他和他父亲来到本迪戈家族餐厅时仍未得出答案。可当他坐下时,答案有了。埃布尔,手眼通天的人,只要大王心里想的事,没有他安排不了的。但当大王面对只有他自己被蒙在鼓里的事情时,那他就是一个无法估量的变数。

  如果是他个人面临危机,他尽可以朝任何一个方向一走了之。当然,如果他根本不想跑,那他也可以收拢尊贵的双翅,原地不动。“根据我哥哥的反应,咱们再作打算……”这大概就是埃布尔明明已经察觉是朱达干的还要请外人来证实他的想法的原因。而在此之前,他只能准备弹药,然后再根据事态的发展决定发起攻击的火力。

  今天早晨的大王情绪并不好。他走进餐厅时瞥了奎因父子一眼,但却没有打招呼。夜里的超时工作在他的脸上挂了相;几乎可以用无精打采来形容,埃勒里怀疑他的精神状态与马上要谈的这件事不无关系——本迪戈大王不是那种在外人面前不在意自己形象的人。

  在场的有埃布尔,马克斯一号和朱达。

  朱达在早餐时间的出现肯定是埃布尔的有意安排——从朱达的穿着和神态看,这个安排是相当成功的。尽管现在的时间这么早,这位肤色浅黑的小个子刺客已经腰背挺直地坐在他的椅子上。他的手还是微微有些发抖。他正在喝他的第二杯咖啡。

  倒是埃布尔很紧张。这一点让埃勒里觉得挺有趣。埃布尔那张学究型的苍白面孔比往常更显苍白。他不停地扶眼镜框,好像它在往下滑。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急促、做作。

  “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吗?”大王阴沉着脸扫了一眼众人,同时伸出手去取餐巾,“制造麻烦的纽约人——还有你,朱达!你想了什么办法才起得这么早?”

  朱达那双深陷的眼睛落在哥哥那只取餐巾的手上。

  那只手已完成了取餐巾的动作。

  一个信封落在了餐桌上。

  马克斯一号的吼声太突然了,吓得卡拉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自己的椅子扶手,脸色变得很白。

  马克斯一号站立起来,死死地盯着那个封信。

  “谁干的?”他吼着,同时把掖在衣领上的餐巾扯下来。

  “谁,谁?”

  “坐下,马克西。”大王说。他只是留心看了一眼那个信封。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突然,他的嘴一咧,露出了笑容,他把信封捏起来。他的名字:本迪戈大王,用打字机打在上面。再没有别的。信口是封着的。

  “今天是星期四,6月21日,本迪戈先生,这就是特别之处。”埃勒里也站起来,“敢问一下,我可以看看吗?”

  大王把信封扔在朱达的盘子里。

  “给专家递过去,朱达。他干这个可是收了钱的。”

  朱达默默地照办。

  埃勒里小心地接过信封。他父亲拿着一把裁纸刀从餐桌那边绕过来。埃勒里拆开信封。

  “这封信说了什么,奎因先生?”卡拉的调门太低了,她苍白的脸色仍然没有回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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