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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在麦可卢公寓。半小时后可以吧?”

  “争取二十分钟。”

  特里跳着去淋浴。他没有费心去修面,随即穿上衣服,并且在八分钟之内到了门口。但是他却停了下来,皱着眉头沉思着回到他的卧室,从他的衣柜抽屉中拿出一支点三八的自动手枪,把它放入身上外套的衣袋里,又拍了拍拉宾欧维兹夫人的第三个下巴下面,就跑着离开了。

  麦可卢医生正要喝他的西红柿果汁的时候,房间的电话响了。他放下了未曾喝过的杯子。

  威尼夏叫道:“你的电话,约翰医生。一个叫奎恩的人,他在楼下。”

  医生急速拿起了电话。他一边听着,他的脸一边慢慢地变成了灰色。

  “是的。”他好几次点着头,“不,她还在睡着。我马上就下去。”

  他直接走到伊娃卧室的门旁,并且听了听。

  但伊娃并没有睡着,她在吸泣。医生敲了敲门,哭声随即停了下来。

  “进来,”伊娃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医生走进去,发现伊娃在床上,她的背部对着门。

  “我必须出去一会儿,宝贝儿。有什么……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什么,”伊娃说道,“我只是没有——睡得很好。”

  “迪克?”

  她没做回答,但她的双肩在抽搐。当他弯腰同她吻别时,就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年轻的斯科特博士的冷酷,他的完全的沉默和心不在焉。麦可卢医生想,他知道年轻的斯科特博士不打电话来的理由。接着他想到,年轻的斯科特博士将不再打电话来,这也并不是难以想象的。年轻的斯科特博士已经发现,那步调对他来说太热了些。

  他想得到的是未婚妻,并不是刑事案件的牺牲品;想要的是一个妻子,并不是报刊上潜在的大标题。

  医生爱抚着伊娃乱糟糟的头发。他看到她的那个镶有钻石的戒指,放在一个密封了的信封上面。

  他给奎恩警官留下了含糊不清的信息,他说会通过威尼夏给他打电话,然后就坐着电梯下到了大厅。

  那儿有一个人,并没有握手,也没有说话。

  特里叫了一辆出租车在等待着,于是他们都进到车里,司机说话了:“是那个佩恩车站吗?”

  他们晚了十分钟,错过了八点的那班车,只好再等上五十分钟,才能乘坐下一列火车。他们在车站一端的餐馆吃了早饭,以打发这一段时间。他们没有谈话。医生迟钝地吃着,视线并不在他的盘子上。

  坐在火车上,麦可卢医生一直看着窗户外面。艾勒里在他旁边向后仰着,闭上了眼睛。而坐在他们前面的特里·瑞,在三张晨纸和后边的吸烟车厢之间分配了他的时间。

  在十点四十五分,如同火车从北费拉德尔亚非车站出来时一样,特里·瑞伸手拿起了他的帽子,说道:“过来。”医生起来了,艾勒里睁开了他的眼睛,随后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到了站台上。出了西费拉德尔亚非车站,他们走向等在那儿的去玻兰德大街的短程穿梭运输车。然而当他们即将进车厢的时候,艾勒里停了下来。

  “她在什么地方住的,特里?”

  特里不情愿地回答说:“西斐勒。”

  麦可卢医生的眼睑低下来了:“你知道!”

  “当然,医生。我一直知道。”特里低声说道,“但是到底该怎么办?我能做什么呢?”

  然后,麦可卢医生一直——当他们走过街道的时候,当他们进入出租车的时候,当特里给司机地址的时候——斜眼看着那个褐色人。

  “为什么首先去那里?”特里向后仰着询问道。

  “有大量的时间。”艾勒里喃喃低语道。

  出租车在一座黑红的砖房子前面进入了一条狭窄、弯弯曲曲、破烂的街道。外面的招牌写着:房屋出租。他们下了车,麦可卢医生急切地朝上凝视着,那是一些装着低劣窗帘的窗户。艾勒里对司机吩咐道:“等着我们。”然后他们爬上了高高的、过时的门前台阶。

  一个带着线状的灰色头发的老年女子,词不达意地开了门:“我断言,可敬的人们再也没有任何权利!那么,进来,在它上面取得成功。”

  她气喘吁吁,引导他们到了楼上一间涂着黄褐色清漆的门前,这门与这一层楼其余四个门都非常近似。她用一把长长的钢钥匙打开了它,然后站回来,双手放在她下垂的臀部上。

  “他们告诉了我,”她充满恶意地说着,“正好保持它的方法——为什么,我不知道。那就是了。我昨天却失去了一个把它租赁出去的好机会。”

  这是一个昏暗的肮脏的房间,有一张床,床中间的弹簧下垂着;有一个化妆台,断了一条腿;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前面。床被改造过,床上的毯子翻卷在旁边。一对黑色的抽水机放在地板上,其中一个带着奇形怪状的脚后跟和脚掌;瘦骨嶙峋的摇椅上盖着一件灰色的羊毛衣服,一双丝绸长统袜,一件衬衣。

  麦可卢医生到了梳妆台处,抚摸着上面的一瓶墨水,一支笔。然后他转过身,看着床,看着摇椅,看着鞋,看着床上的喷气发动机的镀金支架,看着窗户上撕破了的有条纹的窗帘。

  “侦探正好一会儿要到来,”那老年女子打破了沉默,不再那么粗暴地说道,“如果你们想等——”

  “我们不想,”艾勒里突然地说道,“来吧,医生。我们不能在这里找到什么。”

  他不得不挎起医生的胳膊,并且像引导一个盲人那样引导着他。

  出租车把他们带到了警察总部,接着经过了半个小时的烦恼而且无效果的询问,他们终于找到了艾勒里要寻找的官员。

  “我们想看伊斯特·麦可卢的尸体,”艾勒里说道。

  “你是谁?”那个长着黑黑的牙齿、独特的宽鼻子的官员,疑心重重地按顺序检视了他们。

  艾勒里把他的卡片交给了他。

  “你们中间的一个是纽约的维利警佐?”

  “不是,但是这完全没问题。我是奎恩的儿子——”

  “我不在意你是否是奎恩自己!我得到了命令,除了维利警佐之外,我不给其他任何人任何信息。他正在从失踪人口办公处带一个人过来。”

  “我知道,但我们从纽约过来,正是为了找到——”

  “没有指示。”那个宽鼻子的人很快地说道,“我在执行我的命令。”

  “看,”特里说道,“我知道吉米·欧·代尔在这儿。我来探望他。奎恩和我们将发现——”

  “好啦,我记得你,”那个人盯着他说道,“你是来自纽约的私家侦探吧,但这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明白吗?欧·代尔也得到了他的命令。”

  麦可卢医生僵硬地说道:“看在上帝的分上,请一定让我们从这里进去。结束这争辩——”

  “我们一定得见她。”艾勒里抗议道,“这是一个身份识别的案件。这个人是纽约的约翰·麦可卢医生,他是惟一能进行确定、进行识别的人。”

  那个人抓了抓他的头:“那么好吧,我认为你们能够见她。关于这,他们没有说任何事。”

  他拿出他的笔,并且签署了到费拉德尔亚非城市陈尸所的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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