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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奎因警官,他非要……”

  “先别说别的,”警官急急地问,“那个帮工的在哪儿?”

  “那个哑巴?我看着他进了自己的屋子。然后我就回来了……”话没说完,他就被一个猛冲进来的人撞到一边,任凭他不满地嘟囔。帕西沃·约克脸色青紫,两眼通红,像个发狂的怪兽一样逼近过道:“原来你们在这儿呀,奎因!我要求你们解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人说我堂姐埃米丽被谋杀了。我又不是凶手!你们的职责是保护我。我有生命危险。没准儿下一个死的就是我!”这时两个穿制服的警员悄然走到他的身后。

  警官开始用极为低沉平静的语气讲话了。这使埃勒里顿时想起童年时,只要一听到父亲用这种独特的口吻讲话,他都会立刻被震慑住,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警官温和平静地说:“你被逮捕了吗,约克先生?”

  此时此刻,这句话让众人都觉得忍俊不禁,帕西沃尴尬地翻着眼珠。突然他狂躁地大声叫喊起来:“你倒是说说!”他喊道,“你们到底管这叫做什么!让我,我,我……”说着说着嗓门越来越小,直到他歇斯底里的风暴完全发作过去,安静得吓人。许久他还大汗淋漓地站在原地喘气。

  老警官上下打量着他:“过去这几个小时你在哪儿,约克先生?”

  “出去了,”约克阴沉地说,但是雾气蒙蒙的眼睛后面,那强作轻蔑的眼神既幼稚又脆弱。警官故作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好像等待那个人在一阵干咳之后重新开口。帕西沃只好说,“我是跟一个人在一起。”

  “谁?”

  帕西沃做出种种为难的脸色:“好吧,好吧,老家伙,我们总不能把一位小姐的名字也牵连进去吧,你说呢?”

  “那也好,约克先生,”警官和气地说,“这就是说我们可以直接把你带回中央大道去。为了破这个案子,就算必须核查一千一百万人的证词,我也决不会罢手。但我是从最上面的一个开始的,约克先生,这就意味着我也许会花十个星期或者十年的功夫——假如有这个必要——来让你彻底想清楚。”

  “现在……听我说……”

  “现在你给我听着!”警官突然响亮地吼了一句,在刚刚那阵和风细雨似的谈话之后,这一嗓子就像晴空霹雳一样碎不及防,“你堂姐埃米丽已经死了。你是仅存的两个巨额资产受益人之一。这一点再简单不过了。你还最好有个厚脸皮的美人儿为你做个不在现场的证明,约克先生!

  现在准备回答我的问题啦?”

  帕西沃·约克的脸变得苍白:“可是我没杀……”

  “我没问你那个,”警官呵斥道,“我间你到底跟谁(who 主格)在一起。”

  “谁(whom 宾语格式),”埃勒里小声更正着父亲的语法错误,但他突然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好吧……”帕西沃·约克丧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强装出来的蛮横、傲慢和愤慨统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阴暗龌龊的自私之心,“好吧。我说。”

  “多谢,”奎因警官说,“算啦,现在不用你说。”他转向警员,“把约克先生带回他家去吧。

  在我们问讯之前就让他先呆在那儿。他得好好想清楚自己不在现场的确切证据——是不是啊,约克先生?”

  “听我说,”帕西沃·约克喃喃道。但是没人再搭理他,他必须开路了。警官微微朝门外摆了一下头,约克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警员走了出去。

  “这都是在干吗?”片刻,埃勒里问道,“您真的认为是他干的?”

  父亲把两手抄在胸前,目光空洞地朝外望着:“让我们更不走运的是:不是他干的。”突然,他朝儿子转过脸来,日光犀利地盯着他说,“埃勒里,我给那小丑一点不自在,因为他就是个小丑。我讨厌他。我太讨厌他了,所以自从罗伯特·约克的脑袋让石头砸扁之后就派人一直盯他的稍。你以为我不知道帕西沃今天呆在哪儿吗?见鬼,连什么人跟他在一起我都清楚——那个谁(whom,宾语格式)!”警官温怒地把一只拳头狠狠砸在另一只手张开的掌心里。别那么看着我!”

  “谁,我么?”埃勒里明白父亲想要说却无法说出口的是什么:侦破这个案件的责任在警官的心上高据首位,而个人的情感好恶却也时常悄然混入这个优秀警官的判断,“我简直要受不了了。我不过是动动脑筋,尽力想斗过对方那个玩家;我们以为捕捉到了对方的真实意图,确信能够保障麦拉的安全,他那边却朝埃米丽下手给我看。我建议让全队进入紧急行动状态。从现在起,直到案件侦破,你只能对每个人都进行监视——每一个人,也就是说,所有你还不能铐起来或关进去的人。这些行动即便没有别的收效,至少也能替停尸房减轻点儿压力。”

  看来这番话帮了警官一点儿忙,老人家振了振肩膀,脑袋也抬起来了。

  “然后嘛,”埃勒里接着说,“问题是:怎么挖出这个暗地里的玩家。”

  “很棘手,”警官长出了一口气说,“我们最大限度搜集到了每个人的相关情况。光是文字资料就有一大堆,只能从上面一张一张从头清理。

  不过,我们发现他(who)了,儿子。”他看着埃勒里说,“我是不是又用错了代词了?”

  “不,”埃勒里说,“我们都没有错。”

  她想挣脱,但是年轻的雅克攥住了她的胳膊。他不放她走开:“你还好吗?”

  “就是很累,”安·卓尔苍白无力地说,“就像大出血,流光了,放空了,耗尽了——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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