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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显然没有,”他笑道,“好吧,我也不认为有。作为一个数字我也看不出它对在座的有什么提示。也许在那些描写秘密社团或黑社会什么的侦探小说里还有点意思,但不是在真实生活里。好吧,如果它作为数字不代表什么,那它作为一个单词呢?”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代之以冷酷无情,“泽维尔夫人,你有一个中名,对吧?”

  她一手捂嘴:“是的,”她声音微弱地说,“伊塞尔。我们娘家姓。我是法国人……”

  “萨拉·伊塞尔·泽维尔(Sarah Isere Xavier),”警官严肃地念着这三个单词。他把手伸进衣袋,拿出一张装帧精美的私人信笺,上方用花体印着三个大写字母,“我在楼上大卧室的桌子上发现了这张书写纸,泽维尔夫人。你承认这是你的吗?”

  她站起来,身体有些摇晃:“是的。是的。但……”

  警官把纸举高,这样大家都可以看得到。三个首写字母是:six (6)。他放下手臂趁前几步:“泽维尔医生在他一息尚存之际指控slx谋杀了他。当我想起你姓名的缩写是six时我已心有所悟,泽维尔夫人,你看该不该以谋杀亲夫的罪名逮捕你!”

  就在此时,大家都听到厨房里传来弗朗西斯那开心的笑声。卡罗夫人面如死灰,右手放在胸脯上。安·福里斯特发抖。霍姆斯医生惊奇地看着那位高个的女人带着难以置信、恶心憎恶、怒气冲天的表情在众人面前摇晃。马克·泽维尔好像变成一座坐姿的石雕,只有面颊上的肌肉还在动。

  博恩斯像神话中的复仇人物一样挺立着,得意地盯着泽维尔夫人。

  警官厉声道:“你知道你会因丈夫的死而继承大笔的财富,不是吗?”

  她向后退了半步,粗声喘息着:“是……”

  “你一直妒忌卡罗夫人,不是吗?疯狂地妒忌?你不能容忍他们就在你的眼皮底下谈你认为的情,说你想象的爱,不是吗?——而他们所谈的全都是关于卡罗夫人的儿子!”

  他步步紧逼,那灼人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她,一个面如土色的复仇女神。

  “是的,是的。”她喘息着又退了一步。

  “当你昨晚尾随卡罗夫人下楼,看到她进了你丈夫的书房,过了一会儿才出来,你又妒忌又愤怒,不是吗?”

  “是的,”她耳语道。

  “你进去,从抽屉里拿出左轮手枪,射击他,杀了他,谋杀了他;是不是,泽维尔夫人?是不是?”

  椅子的边沿挡住了她的退路。她踉跄着跌坐在椅座上。她的嘴在无声地动着,活像玻璃鱼缸里的鱼。

  “是的,”她小声说,“是的。”

  她凝滞的黑眼睛向上翻了翻;然后惊恐般地抖了一下昏了过去。

  10 左和右

  这是个可怕的午后。阳光出奇的毒。它把威力都施展在房屋和石头上,让人们觉得室内和户外都不舒服。他们像现形的幽灵般在屋里走动,很少谈话,甚至怕见面,肢体的倦怠和衣服上的潮气都给他们带来生理上的不快,连带得精神上也烦躁到极点。那对孪生兄弟也没力气折腾;他们安静地独坐在阳台上,圆睁着眼睛看着他们的长辈。

  昏过去的女士在霍姆斯医生和福里斯特小姐的照料下已恢复知觉;让人吃惊的是那位年轻女士,她在受雇于卡罗夫人之前作为训练有素的护士这一点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男人们把身体变得异常沉重的泽维尔夫人架到了楼上那间已没有主人的主卧室。

  “你最好给她服点药,让她睡上一会儿,医生,”低头俯视着死气沉沉但仍不失优美身段的女人,警官考虑周全地说。他的目光中没有喜悦,只有悲哀,“她属于那种神经质的类型。有一点情绪波动就可能失去控制。她醒过来也许会自杀。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可怜的人……给她用些镇静剂之类的东西。”

  霍姆斯医生无声地点点头;他从实验室回来时手里拿着灌满药液的注射器。福里斯特小姐严禁男人们进入那间卧室。她和医生在整个下午轮流照顾睡眠中的女人。

  惠里太太表示对女主人所作所为的不满,还掉了几滴泪,多少有几分做作;眼泪也像硬挤出来的,她对警官说的话归纳起来是这样,她早就知道“结果会不好;她是妒忌心太重;而他是那么亲切、和善的美男子,同时也是个可怜人,他根本就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我在他婚前就是他的管家,先生,当她来和我们一起生活后就一直是这样。妒忌。她简直是疯了。”

  警官随口答应着,心里想的却是该务务实了。从昨夜到现在,他们还什么都没吃过。不知惠里太太能不能勉为其难,给大家凑合一顿午餐?反正他本人是快饿死了。

  惠里太太叹息着抹去眼角已干掉的泪痕,转身回厨房去。

  “我还是应该提一句,”惠里太太又转回头来说,“这里的食物已经不太多了,对不起,先生。”

  “怎么会呢?”警官停住了脚步。

  “你知道,”惠里太太吸了一口气说,“现有的是一些罐装食品,先生,那些易腐的东西——牛奶、鸡蛋、黄油和肉食品——都快用完了,先生。沃斯奎瓦的食品店每周给我们送一次货,先生;这样的山路,可怕的长途。昨天就应该来的,可这场可怕的大火……”

  “那么,你就尽力吧,”老先生温和地说着走开了。到了昏暗的走廊里,没人看得到时,他的脸耷拉下来。就是案子破了,事情也未可乐观。他提醒自己赶紧去打个电话,往起居室走去时心里升起希望。

  过了一会儿,当他放下话筒时,心又往下沉了沉。线路断了。不可避免的事发生了,火烧断了电线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彻底切断了。

  没必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些,他想,他走上阳台,对那对双胞胎强做笑脸。心里诅咒这次度假的运气怎么这么坏。

  至于艾勒里……

  当惠里太太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门口宣布午饭准备好了的时候,他甚至吓了一跳。

  艾勒里到哪儿去了?警官心里嘀咕。把泽维尔夫人架上楼去之后就没有再见到他。

  他来到栏杆边,向暴晒在烈日下的一片岩石望去。这里就像另一个无生命星球,荒凉、贫瘠、寸草不生。然后他又向左边最靠近房子的树林瞥了一眼。

  艾勒里正摊手摊脚地躺在一棵橡树的阴凉下,头枕着手,凝视着树上的绿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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