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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可能吗?”艾勒里听起来似乎心事重重。

  “踢开吉吉从而得到那笔巨额的遗产以填补贴上的亏空。”

  “而且甚至在她被召来之前就把这件事全盘告诉了沃泽尔?你不能在同一个假设下让她既填补短缺又把这件事揭露出来。”

  “她可能是在耍小聪明。出于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原因——使她自己看起来像是个原本很诚实的女人。同时,她也就逃脱了盗用款项的罪名。她知道她不可能无限期地把这件事隐瞒下去。因为她要向吉吉·圭尔德这样精明的人汇报帐目。而且沃泽尔,依我看也不是一个可以长时间蒙骗的律师。我说这可能是有预谋的。”

  “我说这可能什么也不是,”艾勒里粗鲁地说。他把身子缩在座位里面,几乎是在靠肩胛骨坐着。“当然,可能有这样的成份。但是我对西尔玛·皮尔特的什么东西感到非常困惑。”

  “是什么?”

  “她的脸。这张脸当然是本世纪最杰出的一张脸——它是那样令人难以忍受,简直是丑陋无比。这会不会是戈罗丽临死前写下“face”这个词的原因呢?”

  “你产生这种想法的时间持续过一分钟吗?”他父亲轻蔑地说。

  “不到一秒钟,”艾勒里低声咕哝着。

  21

  “你确实很会喂饱男人,”伯克靠在一张破旧的法式沙发上说。

  “你也知道怎样挑选与此相配的音乐,”罗伯塔·韦斯特笔挺地坐在沙发上说。

  他们正在曼哈顿东七十三大街罗伯塔的公寓里共度傍晚的时光。这间公寓是在一座古老而精巧的建筑里,它的优雅在边缘受到了一些破坏,里面房间的天花板很高,并且配有精制的石膏造型。这种花体装饰本应配上以灰绿色的树和单调的淡棕色法国式地平线为背景的丘比特和林中女仙的壁画,但是四面墙上却只有几幅没有框的不是很好的绘画复制品。高高的窗户很突兀地被染成褐红色的麻布遮盖着,一个古老的意大利式的壁炉已经有几十年没有用过了。因为罗伯塔只有很少的家具,因此使整个房间显得很空旷,这使她娇小的身材显得更娇小了,使她更像在《使我缩小》(Shrink-Me)这部戏剧中的那个红发的艾丽斯。

  伯克心中赞叹她真漂亮。当然,他不敢这么说。

  她刚给他做了一顿烤牛肉和约克郡布丁晚餐,“让你觉得像在家里一样”,而对他的口味(或者对任何人的口味,他带有歉疚地想)来说,牛肉太嫩了,布丁又夹有生面;但是这个时候一个男人不需要希望一个女人的每件事都有这么多的闪光点(虽然“点”不是非常合适的词),因此男人式的关于她厨艺的谎言是明智的。

  至于音乐,那是他对这次晚宴的一个贡献(除了一瓶没什么名气的加利福尼亚葡萄酒以外)。罗伯塔曾说过她有一个中档的音响,于是他在进城的路上在麦迪逊大街的一家店里买了一张唱片,里面有哈德斯费尔德的独唱和合唱。他不知道罗伯塔很少的唱片收藏中主要是曼西尼斯、老格兰·米勒斯的作品,她最珍视的是两三张过时的怀特曼斯的作品。由于伯克显然是喜欢圣乐歌曲,因此罗伯塔也很明智地表现出她对这种音乐的喜欢,虽然其中的大多数作品要么让她觉得很神秘,要么就让她感到很乏味。

  因此他们都是在勇敢地撒谎,这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傍晚。

  后来,当他们肩并肩坐在沙发上时,他克制着自己强烈的欲望懒洋洋地靠着,而她则恰如其分地直挺挺地坐在那里。伯克喃喃地说,“这样真舒服。使人想要—一嗯,想要脱掉鞋子。”

  “不要。”罗伯塔说,“保持这种感觉好了。”

  “哦?为什么不呢,小姐——我是说,罗伯塔?”

  “脱掉鞋子可能会导致某种倾向。”

  他的脸红了。这一次,在明亮的灯光下,她肯定注意到了。“我的意思不是……”

  “当然,你不是那个意思,亲爱的,”罗伯塔低声说。“是我多心了。不管怎么说,请把你的鞋子脱下来吧。”

  “我相信,”这位苏格兰人不大高兴地说。“我会穿着它们的,谢谢。”

  罗伯塔大笑着说,“哦,你真这么——这么苏格兰气!”

  “苏格兰人是更好的用词。”

  “对不起。我以前从来没有认识过苏格兰气的男人——我是说苏格兰男人。”

  “我以前也从未认识过年轻的美国女孩。”

  “不那么年轻了,哈里。但是谢谢你的恭维。”

  “罗特,你不会超过二十一二岁的。”

  “哦,谢谢你!到下一个生日我就到27岁了。”尽管她就要28岁了,罗伯塔不认为这个不伤大雅的谎言会超过她的良知所能忍受的限度。

  “哦!那么你的27岁生日是什么时候?”

  在这个傍晚快要结束时,当伯克手里拿着帽子站在门口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像个强奸犯似地抱住她,在她的嘴唇闭上之前紧紧地吻了上去。他对自己的色欲和她嘴唇的柔软感到惊讶不已。

  这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傍晚。

  22

  劳瑞特·斯班妮尔搬进了姨妈留给她的这间带阁楼的寓所;而卡洛斯·阿曼都——痛苦不堪但最终表示理解她的“姨父”——从这里搬了出去。不到两个星期后,劳瑞特就带了一个伙伴来跟她合住这套房子。

  而哈里·伯克是这件事的催化剂。

  艾勒里本来希望他回英格兰去,但这位苏格兰人却迟迟不肯离去。这当然不是因为圭尔德一阿曼都的案子需要他留下来;奎恩警官对他也没有进一步的需要。而且从纽约去伦敦,只需买一张飞机票就可以即刻启程。伯克所作的干脆就是从奎恩的寓所搬到城里一家中等的旅馆。他说,“我不能无限期地利用你的热情好客。”

  “哈里,你怎么做并不关我的事,”艾勒里对他说,“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你。你难道不需要去挣钱谋生了吗?或者有别的什么事走不开,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在伦敦的办公室有一名同事,”伯克回答说,“在我这些年来第一次休假期间,他会很好地开展业务的。这是其一,小伙子。另一件事是,我觉得对那个女孩有某种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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