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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我并没说就是跟你们有关,”格吕克笑了,“我是说有这个可能。”

  “你是说在我们被用枪逼着、被捆起来以后?”

  “假如是你们中的一个雇了那高个子的家伙把你们都捆起来——好让人觉得这事与你们无关呢?”

  “噢,我的上帝。”布彻举起双手叫道。

  “你真是个蠢货!”特伊粗暴地说,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手托下巴发起呆来。

  格吕克警官再一次笑了,走到他的大衣跟前,在其中一只口袋里摸索着。他又回到壁炉前,手里拿着一只大号的马尼拉纸制成的信封,慢慢拆开上面红色的蜡封。

  “那是什么?”艾勒里问。

  格吕克的大手伸进信封,取出一件圆圆的、薄薄的蓝色小东西,把它举在手上。

  “你们以前见过这东西吗?”他问屋里这些人。

  大家凑近他身边,朱尼厄斯大夫也跟着蹭过来了。那是一个蓝色的薄片,上面印有一只金色的马蹄。

  “马掌俱乐部!”邦妮和特伊不约而同地喊出声来,情急之下他们互相撞到了对方身上。他们挨在一起待了一会儿,然后又各自站开了。

  “是在杰克·罗伊尔的衣袋里找到的,”警官说,“这并不重要。”然而艾勒里注意到了他小心翼翼地对待它的样子,只见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圆片那薄薄的边缘,好像是怕一不小心全抹掉一个可能存在的指纹。

  他把这小东西放回到信封里,又拿出另外一样东西——一摞用曲别针夹着的碎纸片。

  “这个别针是我的,”他解释着,“我也是在罗伊尔的口袋里发现这堆碎纸片的。”

  艾勒里接过纸片,把它们在椅子上摆开,只用了几分钟就拼好了。这些纸片拼凑成了五张长方形的便笺,上面有“马掌俱乐部”几个字,是用蓝色墨水印在每张纸抬头处的金色马蹄图案上的。

  每张纸上都写有日期,时间前后跨度大约是一个月,最近一个日期是这个月的第二天。用同样的墨水字迹潦草地写着的是IOU(意思是我欠你)三个字母、一组以美元符号打头的阿拉伯数字以及杰克·罗伊尔的签名。每个IOU后面注明的都是不同的数字。艾勒里皱着眉头把这些数字加起来,总共是11万美元。

  “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警官问。

  特伊难以置信他仔细察看着这些纸片,他似乎对签名感到十分困惑。

  “怎么回事?”艾勒里连忙追问,“不是你父亲的签名吗?”

  “问题就在这儿,”特伊嘟嚷着,“是他的签名。”

  “五个全是?”

  “全是。”

  “你说问题是指什么?”格吕克问道,“你不知道这些欠债吗?”

  “不知道。至少我不知道父亲在亚历桑德罗那儿输了这么多钱。11万美元!”

  他把手插进衣袋,开始在屋内走来走去。“他一向是个粗心大意的赌徒,可是这一次……”

  “你是说他输了那么多而他的亲生儿子却不知道?”

  “我们很少谈论有关钱的事情。我过我的日子,……”他慢慢坐在椅子上,“他过他的。”

  他开始专心地注视着跳动的火焰。格吕克把纸片集中在一起,用别针别好,默默地又把它们放回到大信封里。

  有人咳嗽,艾勒里转身一看,又是朱尼厄斯医生。他几乎都把大夫给忘了。

  朱尼厄斯紧张地说,“我想雨已经停了,你们应该可以安全地飞走了。”

  “噢,又是你,大夫,”警官说,“你迫不及待地想摆脱我们,对吗?”

  “不,不,”大夫连忙申辩,“我只是想到斯图尔特小姐,她得好好休息一夜。”

  “你这下提醒了我,”格吕克看看楼梯说,“既然我到了这儿,怎么也得跟主人谈谈。”

  “朱尼厄斯大夫可不这么认为,”艾勒里冷言冷语地说,“你就不怕大号铅弹的袭击吗?听说托兰德·斯图尔特在床边放了支猎枪。”

  “噢,是吗?”格吕克边说边大步向楼梯走去。

  “小心点儿,警官!”朱尼厄斯一边叫一边跑过去,“他还不知道他的女儿已经死了呢。”

  “得了吧,”格吕克不以为然地说,“那位不肯露面的老先生没准早就躲在楼上从钥匙孔里偷听上了。”

  说完他继续往上走。艾勒里想起刚才老人站在倾盆大雨中的情形,不禁暗暗叹服格吕克的判断。老人已经知道了女儿死亡的事实,这一点毫无疑问。

  他也跟在那二位后面向楼上走去。

  越往上走,楼下厅堂发出的亮光就越弱,当他们来到楼梯顶上时,已经被一片漆黑和阴冷包围了。

  格吕克站在那儿不知该往何处迈步,抱怨道,“怎么这该死的鬼地方连个灯也没有?”朱尼厄斯大夫赶紧迈着稳稳的步子从他身边走到前面去。

  “稍等一下,”他嘴里说着,“灯这就——”

  “等着吧,”格吕克警官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艾勒里也耐着性子等着,尽管他的神经此刻高度紧张,可是除了楼下传来的火焰的嘶嘶声和布彻小声安慰邦妮的声音外,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你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爬,不过大概是听错了,这地方待久了会使人发疯的。”

  “我想你没有听错,”艾勒里说,“我们那位老年朋友可能已经在这儿藏了一会儿了,偷偷听着我们的谈话,正像你猜测的那样。”

  “把灯都打开,朱尼厄斯!”格吕克大声嚷道,“让我们见识见识那只老火鸡。”

  突如其来的灯光像变魔术似的在他们眼前展现出一间透风的大厅,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墙上挂了不少家族先辈的画像,在艾勒里看来这里活像个画廊——画像上的人物栩栩如生,却都无一例外地蒙着厚厚一层尘土,像框上满是年代久远的绿锈。厅的三面有好几个扇门,都关得紧紧的,没有托兰德·斯图尔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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