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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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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奇洛将军——”埃勒里开始说。 “他那只耳朵聋了,”孙子说,“试试另一只。” “比奇洛将军!” “嗨?”老头转过了他那摇摆的头,瞪大了眼睛,“大声说,兄弟。你的声音太小我没听见。” “比奇洛将军,”埃勒里大喊道,“现在所有的钱都是你的了,你打算用它来干什么?” “什么?钱?” “那宝物,爷爷,”安迪·比奇洛大声喊道,“他们在纽约都听说了。你打算用它来干什么,他想知道。” “他,他怎么?”老扎克的口气中带着一丝冷酷的快意,“不能说。安迪,我的脖子疼。” “总共值多少钱,将军?”埃勒里大喊道。 老扎克看着他:“你这个大鼻子,不是吗?” 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上次我们算了一下—— 凯莱布、艾布和我——总共将近一百万美元。是的,先生,一百万美元。”老头的左眼耷拉着,看上去有点吓人,“会让那些自作聪明的家伙和对此怀疑的主儿们大吃一惊的。你就等着瞧吧。” 安迪·比奇洛笑着,妮奇恨不得能够掐死他。 “西喜说,”妮奇低声对斯特朗医生说,“艾布纳·蔡斯讲只有二十万美元。” “扎克每次说起这事都要把数字往多说,”村长不太高兴地说。 “我听见你了,马丁·斯特朗!”扎克·比奇洛大叫道,突然转动着他那细脖子以至于把妮奇吓得往后缩了一下,她倒是真希望老头把脖子扭断了,“你等着吧!我会给你看,你这该死的傲慢家伙,你少放屁!” “扎克,”斯特朗医生心平气和地说,“你还是攒着点气吧,好吹号。” 扎克·比奇洛大声哼了一声,抓紧膝盖上的那个破野战包,得意地凝视着前方,就好像他刚刚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埃勒里没有再说什么。很奇怪,他不看老扎克,而是不停地盯着安迪·比奇洛。安迪坐在他祖父身旁,向前方看不见的观众微笑着,仿佛他也赢得了胜利,或者正在走向胜利。 太阳已经开始很热了。男人们脱掉了外套,女人们用手帕和手袋煽着风。 “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将献身于……” 小孩子们开始在墓地里东躲西藏,母亲们发着嘘声追赶着他们。大多数坟墓上都有新开的鲜花。 “——这些光荣献身的死者留下的……” 小国旗也从坟墓上伸了出来。 “……奉献出最后的力量……” 马丁·斯特朗医生的声音深沉而坚定,根本不像那个高大、丑陋的男人的声音,他在讲这些话时带着深深的歉意。 “……死者的血不会白流……” 大夫站在南北战争纪念碑的基座上,纪念碑被旗子装饰着,像一位身穿戎装的将军。 “——上帝保佑美国……” 一个美国退伍军人会杰克斯伯格哨所的警卫,立正站在村长和人民之间。退伍军人会的成员举着老式的来复枪面对坟墓站立。 “——属于人民的……” 村长旁边站着身子笔挺的扎克·比奇洛将军,蔑视着他的孙子。野战背包挂在他那蓝色束腰外衣上。 “……政府将不会从地球上消失。” 老头有些不耐烦地点着头。他开始摸索那个袋子。 “全体立正!持枪——敬礼!” “开始吧,爷爷!”安迪·比奇洛大声说。 老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很吃力地从口袋里取那把军号。 “来,我来帮帮你。” “让他自己来,安迪,”村长平静地说,“别着急。” 军号终于取出来了,看上去简直和扎克·比奇洛一样老,上面大概有几百处坑坑疤痕。 老头将它举起来伸向他土灰色的嘴唇。 他的手不再颤抖。 即使小孩也安静下来了。 退伍军人会的会员站得更加整齐严肃。 老头开始吹了。 根本不能被称为演奏。喇叭里不时传出一些破碎的声音。尽管他一直在吹,但有时候根本就不出声。他下巴上的血管胀了起来,脸憋得像燃烧的树皮。他仍然在“吹”,墓地的树木在热风中点着头,在场的人都在屏着呼息恭敬地站立着,仿佛正在欣赏一曲甜美的音乐。 突然,那把葛底斯堡军号哐啷一声掉在了纪念碑基座上。老扎克·比奇洛立在那里,眼睛瞪得简直要就出来了。仿佛一切都停止了——小孩的微微挪动,人们的呼吸,甚至树叶的沙沙声。 不知是谁惊恐地低声叫了一声,妮奇难以置信地睁开刚才闭上的眼睛,眼看着杰克斯伯格村这位最后的老兵倒在斯特朗医生和安迪·比奇洛的脚上。 “你是对的,大夫。”埃勒里说。 老扎克的遗体被从墓地抬回到安迪·比奇洛的房子里。房间里挤满了卿卿喳喳的女人和蹦跳的孩子。老头被放在了一张长靠背椅上,身上盖了一块用碎布块拼制的被子。斯特朗医生坐在遗体旁边的一把弧形摇椅上,显得很苍老。 “都怪我,”他咕哝道,“我去年没有检查凯莱布的嘴。我没有检查那个号的发声咀。是我的错,奎因先生。” 埃勒里安慰着他:“这种毒不是很容易就能识别的,大夫,如你所知。毕竟,这一切有点太荒唐了。你在验尸时就已经指出过疑点,但阿特韦尔家的人还因此嘲笑你。” “他们都走了。他们三个。”斯特朗医生猛地抬起头来。 “谁在军号上下了毒?” “全知的上帝,别看着我,”安迪·比奇洛说,“谁都有可能,大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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