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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艾勒里叹口气并走到门口:“真的?那么如果在规定的期限之前有什么事件让罗伊斯太太离开这房子呢?”

  “钱就是我们的了,当然,”她闪着苦涩的胜利光芒,她深色的皮肤有些发青,“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件——”

  “我相信,”艾勒里漠然地说,“什么都不会发生。”他关上门,咬着手指头站了一会儿,然后他相当庄严地微笑并下楼去找电话。

  约翰·箫在当天晚上十点被送回来了。他的胸口更空洞了,手更抖了,眼睛更红了,但他是清醒的。穆奇看起来像是一片暴雨云。约翰走进起居室拿起一整瓶的酒,他独自一人喝,以钢铁般的稳定意志。没有人打扰他。

  “没事。”穆奇对艾勒里和梅逊吼道。

  十二点时整幢房子都沉睡了。

  第一道警报声是由克鲁奇小姐发出的。将近一点的时候她跑下回廊尖声叫道:“失火了!失火了!失火了!”浓烟在她纤细的脚踝后方,月光由回廊的窗户射进来,透过薄薄的睡衣,还可以看到两只颤抖的长腿。

  回廊整个沸腾了。房门猛地被打开,蓬乱的头伸出来,尖声问着问题,干涩的喉咙因烟雾而干咳。费尼斯·梅逊先生没戴假牙看起来好像老了一百岁,穿着棉质睡衣跑向楼梯。穆奇大踏步走上楼,后面跟着睡意朦胧、困惑的约翰·箫。骨瘦如柴的阿嘉莎穿着丝质睡衣拉着彼得,颤巍巍地走下楼,一面还尖声叫着。两个仆役仓皇地跑下楼,像惊慌失措的老鼠。

  但埃勒里·奎恩先生直挺挺地站在他的房间门外,静静地看着四周,仿佛在找什么人。

  “穆奇。”他以沉稳、有穿透力的声音说道。

  警探跑过来:“火!”他狂暴地说,“火源到底在哪里?”

  “你有没有看到罗伊斯太太?”

  “罗伊斯太太?见鬼,没有!”他又跑回大厅去,艾勒里跟着他,若有所思。穆奇试了一个房间的门把,门锁上了,“老天,她可能睡着了,还是已经——”

  “好啦,可以啦,”艾勒里往后站并说道,“不要再叫了,帮我把这扇门打破。我们可不希望她烧死在自己房里,你知道。”

  在黑暗中,在浓烟中,他们把自己甩向房门……在第四次进攻的时候,门由铰链处裂成碎片,艾勒里跳进去。他手上拿着一支手电筒,强力的光束照射着房间各处……有个东西打到艾勒里的手,手电筒掉落在地上。下一瞬间艾勒里就在为生命奋战了。

  他的对手是个强壮、喘着气的恶魔,孔武有力的手指掐住他的喉咙。他挣扎扭动着,冷静地摸索一个搁手的地方。在他身后穆奇喊叫着:“罗伊斯太太!是我们!”

  一个尖锐冰冷的东西划过艾勒里的脸颊,留下灼热的线条。艾勒里看到一只裸露的手臂。他用力扭转,听到有一个像铁一样的东西掉到地上。一位巡警进来,摸索着他的手电筒……艾勒里的拳狠狠地打到一个肥胖的腹部。他喉咙上的手指放松了。巡警找到电灯开关了……

  罗伊斯太太被两个男人压着,躺在地上猛烈地颤抖。在邻近的一张椅子上,放置了如山的维多利亚服饰,还有一个怪异实心的精巧物品,可能是个橡胶胸罩。她的头发也有些不对劲,似乎有部分头皮不正常。

  艾勒里轻轻咒骂并用力拉。她的头皮整个脱落,露出粉红带灰的头。

  “‘她’是个男的!”穆奇大叫。

  “这样,”艾勒里冷冷地说,一手紧紧地抓着罗伊斯太太的喉咙,一手轻轻地拍着流着血的脸颊,“证明了思想的强大力量。”

  “我还是不懂,”隔天早上,当梅逊的司机载着他和艾勒里返回市区时他抱怨着,“你是怎么猜到的,奎恩。”

  艾勒里扬起眉毛:“猜到的?我亲爱的梅逊先生,那对奎恩家族来说可视为一种侮辱。这可没有牵扯任何猜测作业在内,只是纯粹的推理——再加上利落的工作。”他考虑后又补充了一句,并抚摸着脸颊上那道细细的疤痕。

  “唷,唷,奎恩,”律师笑道,“麦可总是称赞你把二加上二那种超凡的能力,我从来不相信,虽然我不是不聪明,不过我受的法律训练使我比普通人多一点智力优势,而且我刚才已经领教过你的——呃——法力,如果我现在相信,我会感到很幸福。”

  “怀疑论者,呃?”艾勒里说着,因为脸颊上的痛蜷缩了一下,“好吧,那么我们就从我开始的地方开始吧——亚伦医生遇害前画在林布兰特妻子脸上的胡子。我们都同意他故意画上胡子留下凶手的线索。他会是什么意思呢?他不会是指一个特定的女人,利用胡子也只是作为吸引注意力的工具,因为图画中的女人是林布兰特的妻子,一个历史人物,但我们这出戏的演员都是无名之辈。亚伦也不可能是影射一个真的有胡子的女人,因为那将会是个怪物,但这儿可没有怪物。他也不会是指一个有胡子的男人,因为图画中就有一张男人的脸孔,但他根本没有碰。如果他要影射凶手是一个有胡子的男人——也就是指约翰·箫——那他就会把胡子画在林布兰特没有胡子的脸孔上。再者,约翰是短而尖的胡子,但亚伦所绘的是状似方形的胡子……你看这是多么耗费心力啊,梅逊。”

  “继续。”律师专注地说。

  “那么,把其他都删除了之后,唯一可能的结论是,亚伦画胡子只是要标明是男性,因为脸部有毛发是男性少数独特的特征之一。换句话说,把胡子画在一个女人的脸上——任何一个女人的脸,请注意——亚伦医生事实上是在说:”杀我的人看似女人但实际上是个男人。‘“

  “唉,我真该死!”梅逊喘着气说。

  “毫无疑问,”艾勒里点点头,“好啦,‘杀我的人看似女人但实际上是个男人。’显示,无疑是伪装。这屋子里唯一真正的陌生人是罗伊斯太太,约翰和阿嘉莎都不会伪装,因为亚伦医生和你对他们都非常熟悉,亚伦定期地为他们做健康检查,事实上,几年来都是这个家庭的私人医生。至于克鲁奇小姐,暂不论她毋庸置疑的女性化,她不可能有动机去作为一个冒牌货。

  “现在,既然罗伊斯太太似乎是最有可能的,我想到我观察到的些许现象和她这个人——也就是说,外表和动作。我很惊讶地发现有不少证据呢!”

  “证据?”梅逊重复着,皱着眉。

  “啊,梅逊,那就是怀疑论者的问题:他们是这么容易地使人讨厌。当然!不同性别间嘴唇的差异很大。罗伊斯太太的唇小心翼翼地用口红描绘出一个完美的丘比特弓形。这对一个老女人来说是很可疑的。持续地过度使用化妆品,特别是大量地扑粉,非常可疑,如果你想过,优雅的老妇人大量扑粉是很不寻常的,而且一个男人的皮肤,不管多么仔细和频繁地刮脸,一定比较粗糙,无法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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