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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哎,哎,队长,”艾勒里说着,“让我们科学一点。对你的问题有一个完美的解答,梅逊先生。第一,我们都同意亚伦医生不可能在遭到攻击后才绘上胡子,他是立即死亡,因此他一定是在遭到攻击之前画的。问题是多久之前?还有,亚伦到底为什么要画那胡子?”

  “穆奇说是提供凶手的线索,”梅逊低语,“可是——给警方这么一个神奇的赠礼!这看起来太古怪了。”

  “有什么古怪?”

  “呃,看在老天的分上,”梅逊说着,“如果他要留下凶手的线索,他为什么不把凶手的名字写在画布上?他手里有画笔……”

  “完全正确,”艾勒里说道,“一个非常好的问题,梅逊先生。呃,为什么他不呢?如果他是独自一人——也就是说,如果他预期被害的话——他当然会把他的怀疑留下画面资料给我们。因为他没有留下这种资料,这显示在凶手出现之前,他没有想到他会被杀害。因此他是在凶手在场的时候把胡子画上去的。这样我们就可以解释这画上去的胡子是条线索。因为凶手在场,他不能写出名字,凶手会发现而后加以摧毁。那么亚伦就被迫采取巧妙的方法:留下线索但可以避开凶手的注意。因为他当时在绘画,他采用了画家的方法。纵使凶手发现了,他可能会归咎于亚伦的紧张,不过显然他没有注意到。”

  穆奇不安地扭动着:“嘿,听着——”

  “但是女人脸上的胡子,”律师咕哝着,“我告诉你——”

  “啊,”艾勒里梦幻般地说道,“亚伦医生有个前例。”

  “前例?”

  “是的。穆奇队长和我,我们发现亚伦医生挂在彼得房里的画作,曾被彼得用粉笔加上胡子。那是昨天的事,亚伦医生为他这可恶的恶行痛打了他一顿。不过彼得画胡子这一手显然留在了医生心里,当凶手与他谈话或威胁他的时候,胡子把戏就浮现出来了。显然他认为它可以诉说一个故事,因此他用了它。那当然了,是个暗喻。”

  “我还是说这是彻头彻尾的无稽之谈。”梅逊嘀咕着。

  “不是无稽之谈,”艾勒里说道,“很有意思。他在林布兰特妻子的下巴上画胡子。为什么是林布兰特的妻子呢?这就值得玩味了——一个死了两个多世纪的女人!这些箫家人当然不会是后裔……”

  “神经。”穆奇直截了当地说。

  “神经,”艾勒里说道,“在这种情况下这是很恰当的字眼,队长。那么是个大玩笑吗?不太可能。如果亚伦医生不是打算开玩笑,这到底是什么?亚伦究竟想表达什么?”

  “如果这不是那么荒谬,”律师说着,“我说他是指向——彼得。”

  “比神经还更神经,”穆奇说,“很报歉,梅逊先生。我想,这孩子是唯一一个有不在场证明的人。他母亲似乎对他很谨慎,她总是把他的门由外面反锁。我今天早上自己发现的,而且他也不能从窗户跑出去。”

  “好啦,好啦,”梅逊叹道,“我想我是一片茫然。约翰,呃……你呢,奎恩先生?”

  “我虽然很痛恨辩论,”艾勒里说道,“但我不同意穆奇兄弟的说法。”

  “喔,是吗?”穆奇冷笑道,“我相信你有理由?”

  “我认为,”艾勒里说道,“我有。真实的胡子和画上去的形状不相同。”

  穆奇怒目而视:“那么如果他指的不是约翰·箫,那他到底是指什么?”

  艾勒里耸耸肩:“如果我们知道这一点,我亲爱的队长,我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哼,”穆奇吼着,“如果我认为这是菠菜,那我就会把约翰·箫先生拖到总局去,质问那老杂种直到我证明确实是菠菜为止。”

  “我不会那么做,穆奇,”艾勒里很快地说道,“如果只是为了——”

  “我知道我的职责所在。”队长沉着脸说道,然后他大踏步地走出接待室。

  约翰·箫早就醉了,甚至连穆奇把他塞进警车里他也没有抗议。穆奇带着他的猎物离开了,尾随在后的则是装着亚伦医生尸体的殡仪馆车辆。

  艾勒里饥渴地在房间里绕了一圈,皱着眉。律师蜷曲坐着,咬着手指甲。这房间,整幢屋子,所有的空气中再次充斥着宁静,一股不祥的宁静。

  “你看,”艾勒里尖锐地说着,“这件事中有一部分你还没有告诉我,梅逊先生。”

  律师跳起来,又跌坐回去咬着他的唇。

  “他是个喜欢自找麻烦的人,”这时从门口传来一缕愉快的声音,他俩转过身,骇然发现罗伊斯太太正望着他们。她像步兵一样大踏步走进来,胸部上下震动。她用两只手把宽大的裙子由双膝部位拉高一点并在梅逊身旁坐下:“我知道你在烦恼什么,梅逊先生!”

  律师急促地清着他的喉咙:“我向你保证——”

  “胡说!我的眼力很好。梅逊,你还没有介绍这位年轻人。”

  梅逊嘀咕了一些抚慰的话。

  “奎恩,对不对?真迷人,奎恩先生。自从我抵达后看到的第一个有吸引力的美国人。我能欣赏潇洒的男人,我在伦敦舞台好多年了,而且真的,”她那可怕的低音如雷贯耳,“我以前不是这么难看。”

  “我非常相信,”艾勒里说道,“但这与——”

  “梅逊在为我担忧,”罗伊斯太太带着小女孩似的傻笑说道,“一位最有良心的律师!他被吓坏了,认为杀了亚伦医生的人会选择我为下一个牺牲者。我现在要告诉他,正如刚才你和穆奇在楼上时我已经告诉过他的,第一,我不会是个轻易的牺牲者——”艾勒里对这点也没有怀疑,“第二,我不相信约翰或阿嘉莎,这是梅逊所想的——别否认了,梅逊——该为亚伦医生的死负责。”

  “我从来没有——”律师软弱地说。

  “呃,”艾勒里说道,“你的理论是什么,罗伊斯太太?”

  “某个知道亚伦过去的人。”这些字眼从她的嘴里迸出,好像是标了标点符号,“我知道他二十年前在一个极为神秘的情形之下来到这里。他也许杀了某人,因此某人的兄弟或什么的到这里来复仇——”

  “很有创造力,”艾勒里微笑,“跟穆奇一样有条有理,梅逊先生。”

  罗伊斯太太哼了一声:“他很快就会释放约翰堂弟的,”她得意地说,“在正常情况下。约翰笨得可以,但他喝醉了时——他们没有证据,对不对?一根烟,方便的话,奎恩先生。”

  艾勒里赶忙递上他的烟盒。罗伊斯太太用一只手挑了一根,艾勒里送上火柴时她笑得像流氓一样,然后抽回香烟,吐出烟雾,同时跷起腿。她抽烟的方式几乎是俄罗斯式的,用手掌捧着香烟而不是用两只手指头夹着香烟。好一个不同凡响的女人!

  “你为什么这么担心罗伊斯太太?”艾勒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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