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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太阳已经西下的时候,艾勒里把他的杜森堡车停在一栋装饰俗气的建筑前面,上面的一块旧招牌写着:北岸旅馆。门窗已经被封住,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他们跳下车,准备找个地方进去。大门微微开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进入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面布满了尘土,桌子上高高地堆着很多椅子。昏暗之中,他们什么都看下清。比尔气得破口大骂,艾勒里伸出手来摸索着前进。

  “喂,这么盲目地往里闯好像不大妥当。”他停下来小声说,“我真的不相信……好像我们来的太迟了。这个可恶的女人!”

  比尔摆脱了他,继续往前冲。他开始往里面跑,碰倒的桌椅扬起一片尘土。

  艾勒里静静地站在原地,皱着眉。他半转过身,发现一扇半截的门,上面的牌子写着“衣帽存放处”。他眯缝着眼睛往里看。

  “比尔!”他喊了一声,就跳进去。比尔跑过来,脸上显得很惊慌。他在这间狭窄的房间里看到艾勒里跪在地上,而旁边平躺在满是尘土的地上的竟然是安德丽亚。她的帽子掉在一旁,头发散乱着,膝盖直挺挺的。她一动不动,黑暗中脸色惨白。

  “上帝啊,”比尔说。“她……她……”

  “别胡思乱想了,快去想办法找一桶水来。厨房里应该有水龙头之类的东西吧。你闻不出来吗?她是被氯仿麻醉了!”

  比尔赶紧跑了出去,他回来时,艾勒里正跪在地上,一只手扶着半坐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安德丽亚,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脸颊。她的脸颊已经被拍红了,但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情况不妙,”艾勒里冷静地说,“看来药量不小,把水桶放下,比尔。去找一些毛巾、桌布、餐巾或是任何布做的东西。别太在意干净不干净的,现在是紧急情况。再拿两把椅子来。”

  比尔拖着两把椅子和一些布满灰尘的桌布回来了,他发现艾勒里俯在安德丽亚的身体上。

  比尔瞪大了双眼,“你在干什么?”他喊道。

  “如果你不愿看到女性的身体就把身子转过去。你要问我干什么,告诉你,我要把她的上衣脱掉。真是个迂腐的年青人!这只是为了治疗,白痴。先把那两把椅子放在外面的小路上——并排放。她现在最需要新鲜空气。”

  比尔赶紧跑到门口,用力拉开大门,把椅子拿到外面不一会儿,艾勒里抱着柔弱的安德丽亚大步走了出来。

  “去拿水桶啊,我说过一块儿拿来!快点,现在就去把水桶拿来。”

  比尔拿着水桶回来时,安德丽亚已经仰面躺在两张椅子上,她的头向后低垂着。艾勒里解开她的运动装还有里面的背心,露出了粉红色的胸罩。

  比尔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艾勒里默默地忙碌着,他把一张桌布塞到安德丽亚的后背下面,又把几块餐巾扔到桶里的冷水中。接着他把餐巾在水中浸了几下,拿出来铺在安德丽亚苍白的脸上,只留下鼻孔和嘴巴露在外面,就像是理发师的热毛巾那样。

  “别呆呆地站在那儿,像个政客一样,”艾勒里大声地说,“过来抬着她的腿。举高一点——但别让她从椅子上滑下来。该死的,你是怎么回事,比尔?你从没见过女孩的大腿吗?”

  比尔站着用手抬起安德丽亚像丝一样柔滑的双腿,脸红的像一个小孩子。他不时地用裙子盖住她的腿,以免露出来。艾勒里泡了更多的餐巾,放在她赤裸的胸部上。他不时地把那些餐巾拿起来,再用力地拍下去。

  “这是在干什么?”比尔问。

  “很简单。把头放低,脚抬高——让血液流到脑部。恢复血液循环。就是这个道理,”艾勒里说,“这是我几年前在《福尔摩斯探案集》中的一章里学会的。那时我用这个方法救了我的父亲——想想他的年龄,当时的情况更危急。那是在那个暹罗人的双胞胎的案子中,还记得吗?”

  比尔用嘶哑的声音说:“噢,是的。当然。”他的眼睛始终望着已经有些昏暗的天空。

  “把她的双腿抬高点!怎么样了,年轻的女士?我相信你很快就会醒过来了。”艾勒里换了她胸口上的餐巾,“嗯,还有办法。是什么呢?对了,人工呼吸。可能是最有效的方法了。”

  他把手伸到餐巾下面用力把她的嘴扳开,再把脸上的餐巾拨开,露出了已经不那么苍白的但湿滚漉漉的脸。

  “喂!看看,还是很有效的。”接着他弯下腰,用力上下摇动她的手臂。

  过了一会儿,安德丽亚突然睁开了眼。

  比尔傻呆呆地站在那儿,还高高地举着她的双腿,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艾勒里把手放在她的脑后,把她的头抬了起来。她的眼睛,迷惑地转了一圈,然后盯着比尔。

  “怎么样,”艾勒里满意地说,“奎恩医生的医术很高明吧。现在好了,安德丽亚,你又回到了朋友们的身边了。”

  她充血的眼睛很快恢复了意识,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气喘吁吁地说:“你在干什么?”

  比尔仍然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看在上帝的份上,”

  艾勒里连忙说:“快把她的腿放下来,比尔!你以为这是什么?”

  比尔赶紧撒开手,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安德丽亚的双腿砰地落到了地上。

  “噢,你这个笨蛋!”艾勒里抱怨地说,“一点儿用也没有,别紧张,安德丽亚。坐起来,怎么样?觉得好一点了吗?”

  “我的头好晕啊。”她坐了起来,艾勒里的手还撑着她。

  “发生了什么事?噢,我怎么这么脏啊!”她的眼光从水桶扫到地上肮脏的餐巾,再到自己的身上。她的长统袜膝盖的地方破了,衣服沾满了泥土,双手也很脏。她再往下看到了自己的胸部。

  “噢,”她大惊失色,连忙用上衣遮住自己的身体,“我——你们……你们……”

  艾勒里高高兴兴地说:“好啦,安德丽亚,没事了。比尔没有看,我实际上也没有那方面的意识。重要的是我们把你从昏迷中拉了出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安德丽亚勉强笑了笑:“糟透了,很恶心。我的胃好像感觉被人打了一个小时似的。”

  “那是氯仿的作用。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看了看比尔,脸依然很红。比尔已经转过了身去,好像饶有兴趣地看着路旁那难以辨认的广告牌。

  “比尔,”她小声说,“比尔·安杰尔。”他的肩膀动了一下,“那天,我很抱歉。”他生硬地说,没有转身。她叹了口气,向后靠在艾勒里的胳膊上,“那天的事已经过去了。”

  他蓦地回过身来:“安德丽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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