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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知道诀窍就很快了。”

  “几分钟,科瓦柴克?”

  囚犯耸耸肩。他不是一个会算时间的人,他说。不过很少,他记得他刚劈完最后一根圆木时,就开始下雨了。

  “两点。”辛恩法官喃喃说道。

  他急急忙忙但很整齐地把柴薪叠放在小屋里,把斧头放回谷仓,然后跑回房子去。老妇人要他在垫子上把脚弄干了才让他进去。

  他认为她是个非常古怪的老妇人。首先,她拒绝给他食物除非他工作。然后,她给他的工作是劈柴薪——在七月里!再者,等他劈完柴薪之后,她不但已经为他在厨房桌上准备好了一大盘火腿马铃薯沙拉以及一大片浆果派以及一壶牛奶,而且当他用餐时她从厨房柜子最顶端的架子上拿下一个装满钱的罐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五毛钱给他。然后她把罐子放回去,推开门到另一个房间去,剩下他独自一人和钱在一起。

  他吃东西呛着了,诱惑太强了。这不是借口,他说,可是他的口袋是空的,而且这老妇人似乎有很多。如果他要在喀巴利的皮革工厂里找到工作重回老本行,他需要钱使自己看起来干净妥当些,要租一间小屋做个有自尊的工人,而不是睡在谷仓的干草上像只野兽。这不是借口,但诱惑力太强了。他囫囵吞下半盘食物,没有碰浆果派和牛奶。他不出一声地起身,摄手摄脚地走到门边把门推开一点点。那老妇人站在另一间房间里,背向他,正在绘画。他无声地把门关上,拿下罐子,把所有的纸钞都取出来,然后跑出老妇人的房子。他疾步走上通往喀巴利的路,把钱放在他的口袋里。他只在雨中停过一次,到树丛后面,把偷来的钱包在他的手帕里,先把它绑在背包上的一段绳子上,再把绳子绑在衣服下面他的腰上。

  这是他对那老妇人所有的了解,囚犯说道。

  他做了错事,他偷了她的钱,为此他该受惩罚。

  可是杀人?没有!他走的时候她是活的,在她厨房后面的房间里画图。他不可能杀。他不会杀。

  他这一生已看过太多的杀戮。鲜血使他恶心。他对圣母玛丽亚发誓,他连那老妇人的一根头发都没碰过。只有她的钱……

  辛恩法官怪异地凝望着约翰尼,似乎要问,现在你听到他的故事了,你有多确定他杀了芬妮婶婶?

  囚犯又躺回简便床去。他似乎无所谓。显然他并不期望他的故事被相信,他诉说他的故事只是因为别人要求他。

  科瓦柴克闭上眼睛。

  约翰尼困惑地站在他旁边。他在军队负责情报和犯罪调查工作时,他询问过很多人,很久以前他就学过如何侦测些微的谎话。对这个人,他不确定。就每一个生理及心理的迹象来看,约瑟夫·科瓦柴克说的是实话,可是却有很严重的矛盾。

  辛恩法官什么都没说。

  约翰尼开口说道:“科瓦柴克。”

  那人睁开眼睛。

  “你说你劈开木头后把它们叠放在谷仓旁的小屋里。你劈的圆木有多长?多少尺?”

  囚犯张开他的双手。

  “大约三英尺,它们都是一样长吗?”

  科瓦柴克点头。

  “你为什么要说谎?”

  “我没有说谎!”

  “可是你说了。小屋里面没有柴薪,那间小屋是空的。谷仓、房子以及房子附近都没柴薪。

  谷仓后面的林地也没有新的木屑,如果你真的劈柴了那么应该会有。我知道,科瓦柴克,因为我自己搜索过了。你为什么要对此说谎?”

  “我没有说谎!用斧头劈柴,放在小屋里。”

  “那么当我们在雨中碰到你时你为什么要跑?这是一个无辜的人该有的举动吗?”

  “钱,偷了钱……”

  他偷了钱所以他的肩上负载了沉重的罪恶。

  但有罪是因为偷窃,不是因为杀人……他们把他留在储煤室里,他灰白的脸再度转向被煤熏黑的墙壁。就在他们踏出储藏室时,莫顿·伊萨白甩上门并把锁啪的一声扣上。然后这名农人就回他的位子,还是对着门,膝上摆着短枪。

  “怎么样?”当他们漫步走回屋子时,法官问道。

  约翰尼说道:“我不知道。”

  “我希望你会比我有更确切的见解。不管怎样,连这个怀疑也是重要的。我们两个都精于衡量证词的真实性。现在我们没有人能说这个人确实是说谎或是说实话,可能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有些事必须要追查。”

  “光是柴薪的故事,”约翰尼嘀咕,“就足以将他绞死。我是指就这些人来说。因为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来支持他的故事。但是——如果他没有为芬妮婶婶劈任何木材的话,他为什么要坚称他劈了?”

  “可能只是这样,”他们登上门廊时法官说道:“他认为他用工作换取食物是个诚实的表现,而这通常不会与杀人犯连结在一起的。”

  “那他为什么要承认偷了她的钱?”

  “他难以否认,因为钱是在他的身上发现的。”

  他们两人都沉默了。

  但回到他的书房,法官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加入那荒唐的陪审团了吧,科瓦柴克的故事引出了另一个有趣的可能性……”

  “那就是如果他是无辜的,”约翰尼点点头,“有罪的是别人。”

  “完全正确。”

  他俩隔着桌子对望。

  法官缓缓地说:“除非昨天下午辛恩隅还有其他的陌生人,而这一点没有任何的证明——我已经问过附近所有的人,那芬妮婶婶就是被村中某人打死的,他认识她已经有一辈子了。我用的是男性的代名词,”法官怒道,“广义的解释。用一根沉重的火钳来打碎一个九十一岁老太太的头骨不需要很大的力气。”

  “换句话说,你要我到那个陪审团去当侦探?我的工作是要查出你的邻居中是谁攻击了芬妮婶婶,如果不是科瓦柴克干的?”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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