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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便士邮票历险记(2)


  巡警于是记下了报案人报告的案情。他说他叫佛里德里茨·乌尔木,是经营珍贵邮票的商人,他的营业所设在隔着三家门面的大楼第十层楼上一间屋子里,这个营业所是由他和他兄弟艾伯特合伙经营的,这天他正在向应邀前来的三个集邮者展示一些珍贵邮票,其中的两个人已经离开了,乌尔木正转过身,背冲着第三者,此人满脸胡子,戴一副蓝墨镜,自称艾夫里·本宁森。在乌尔木刚转身时,说时迟那时快,他从后面用铁棍猝然猛击乌尔木的头部,打得乌尔木颧骨骨折倒在地上,处于半昏迷状态,作案者异常冷静,用同一根铁棍(报告说,根据受害人的叙述,可能是强盗惯用的撬棍)撬开了他收藏珍贵邮票的一个玻璃柜,从放在柜中的一个小皮盒里抢走了一枚非常珍贵的邮票——“维多利亚女王黑色一便士邮票”——然后,又把门反锁上,匆匆地逃走了。受害者用了好几分钟才把门打开,跟了出去,麦克隆随乌尔木到他的营业所,仔细检查了遭抢劫的那个放珍品的柜子,记下了当天早晨三个在场的集邮者的姓名和住址——特别记下了“艾夫里·本宁森”——然后潦潦草草地写好现场报告,就离开了。

  另外两个集邮者的名字叫约翰·欣契门和杰·斯·彼得斯,警察局已有一位侦探分别拜访过这两个人,然后又到本宁森那里。该本宁森,按说就是那个留黑胡子戴蓝墨镜的人,他却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他的个子也不像乌尔木说的那样高。他说他从来也没有接到过乌尔木弟兄的邀请去参加什么私下交易。不过,他曾雇过一个人,这个人满脸胡子,戴着蓝墨镜,不过只待了两个礼拜——他是应本宁森的广告来当助手的,协助保管他的私人集邮册,工作得蛮不错。但是干了两周之后,没有说明任何理由,也没有提前说一声,就突然失踪了。侦探注意到,他是在乌尔木搞私下交易的那天失踪的。

  为找到这个自称威廉·普兰克的神秘助手的一切尝试都没有成功。此人早已消失在纽约市几百万人之中了。

  故事到此才刚刚开始。因为第二天老安克又向当地侦探报告了一个离奇的故事。安克说,前一天晚上——就是乌尔木被窃的当夜,他很晚离开书店去吃晚饭,书店由一个上夜班的伙计值班。这时,店里走进一个人要看《欧洲在动乱之中》这本书,而且全买下了,一共七本,叫值班的伙计大吃一惊。这个人就留着黑胡子,戴着蓝墨镜。

  “要不是个疯子,就是个笨蛋!”维力巡官喊道。

  “不,不!”艾勒里笑着说,“他既不疯,也不傻。实际上,他这样做,我认为,理由非常简单。”

  “不,你听着,事情还没完呢!刚才有人告诉我,此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昨晚警察局又报上来了两起较轻的盗窃案子。一起发生在布朗克斯住宅区,一个叫做霍奈尔的男人说,夜里他的房间被盗了。你猜怎么着?被盗的又是从那个老家伙安克的书店里买来的《欧洲在动乱之中》!别的什么也没丢。这本书也是两天前刚买的。另一起发生在格林威治村,一个叫珍妮特·米肯斯小姐的家在同一天晚上被盗。窃贼把她前天下午从安克书店买来的《欧洲在动乱之中》一书偷走了,多离奇呀,啊?”

  “一点也不离奇,维力。你得动动脑筋。”艾勒里拍了拍自己头上的帽子,“跟我来,你这个大块头;我想再找老安克谈一谈。”

  他们离开了总部来到住宅区。

  “安克老兄,”艾勒里亲昵地拍着这个书店老板小老头的秃脑袋说,“小偷从你的里屋逃走的时候,你手里还有多少本《欧洲在动乱之中》?”

  “十一本。”

  “可是那个小偷当晚返回来买这本书的时候,你手里只有七本了。”艾勒里嘴里低声咕哝道:“因此,两天前的下午,从中午到吃晚饭一共卖了四本。好啦,安克,你登记你顾客的名字吗?”

  “怎么不!买书的人本来就不多。”老安克有点沮丧,“我把他们记在我的通讯簿上了。你想看看吗?”

  “此刻对我来说再没有比这更需要的了。”安克把他们领到书店的后面,通过一扇门走进了那间霉味刺鼻的里屋,两天前那个小偷就是从这屋子临街的那扇门逃走的。这个房间做了隔屏,隔开的地面是个小卧室,地上到处是纸片、旧书、一堆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位年老的书店老板打开一本又大又厚的账册,把他那干巴巴的食指贴在嘴边沾湿了,开始一页页地翻了起来。“你想知道那天下午买《欧洲在动乱之中》这本书的四个人,是不是?”

  “是啊。”

  安克将一副绿色银丝眼镜架儿挂在耳朵上,像念经似的哼起来。

  “哈兹力先生——你见过的那个人,昆恩先生。他这是第二次买这本书,就是在他家被窃的那本。下一个是霍奈尔先生,是个老主顾。下边是珍妮特·米肯斯小姐,哎呀!我的妈!这些盎格鲁~撒克逊名字,简直烦透了。第四个是切斯特·辛格门先生,地址是第六十五街东三~十二号,就这些。”

  “上帝保佑你,”艾勒里说,“日耳曼人办事办得有条有理,维力,干侦探也得有一副好本领才行呀。”小卧室临街的那一面还有一扇门,和里屋的那扇门一样,这扇门也通后街小巷。艾勒里弯下腰来一看,门锁从门框上裂开了,他开了门,外头的那一面已经掉下来,残缺不全了。“是撬开的。”维力一面点头一面大声说道:“这小子是个老练的魔术大师呢!”

  老安克瞪大了双眼。“撬开的!”他惊讶地尖声叫了起来,“可是这个门从来也没用过!我也没留神,还有,那个侦探……”

  “对于当地人来说,够骇人听闻的了,维力,”艾勒里说,“安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安克跑到一个陈旧的书橱跟前,书橱里的书一层一层整齐地排列着,他焦急地用颤抖的手开了锁,仔细检查了书橱,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丢,”他说,“那些珍贵的书……没丢什么。”

  “那么我该祝贺你了!”艾勒里轻快地说道,“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那个通讯簿记载你顾客的工作和住址,是不是?”安克点了点头。“太好了,安克,谢谢你。末了你总归可以向其它顾客说出事情的全貌来的。来,维力,咱们再拜访切斯特·辛格门先生去。”

  他们离开了书店,走到第五大街时往右转了一个弯,直奔居民区走去。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那是明摆着的事。”艾勒里说着,迈着大步,跟上了维力。“再清楚不过了,巡官。”

  “昆恩先生,在我看来,案情还很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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