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借镜杀人 | 上页 下页


  一位很丰满的头发灰白的中年妇女坐在茶桌边,塞罗科尔德夫人说:

  “这是米尔德里德,简,我的女儿。你打小就没见过她。”

  米尔德里德·斯垂特是马普尔至此见过的与这所房子最协调的人。她看上去华贵而有尊严。快四十岁时她和一个英格兰教堂的天主教圣徒结婚,现在是个寡妇。她看上去正好像一个大教堂牧师的遗孀:令人尊敬又有~些呆板。她是个相貌一般的女人,面部没什么突出之处,双眼无神。马普尔小姐自己琢磨着,小时候她肯定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姑娘。

  “这是沃利·赫德,吉纳的丈夫。”

  沃利是一个很高大的年轻人,头发梳得很整齐,但脸上阴沉沉的。他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又接着往嘴里塞点心吃。

  现在,吉纳和斯蒂芬·雷斯塔里克一起走了进来。他们显得很兴奋。

  “吉纳想出了一个很棒的方法处理那个背景幕布,”斯蒂芬说,“吉纳,你知道你肯定在戏剧舞台设计方面很有天分。”

  吉纳笑了笑,看上去挺高兴。埃德加·劳森进来坐在刘易斯·塞罗科尔德身边。吉纳和他说话时他装模作样地不搭理。

  马普尔小姐被这一切弄得很糊涂,喝完茶后她很高兴能离开那儿回房休息。

  晚饭时又多了一些人。有一个年轻大夫叫马弗里克,说不清是个精神治疗专家还是心理学家,马普尔小姐对这两者的区别也不了解。那个人的谈话几乎全都是关于他那个行当的专业术语,马普尔小姐其实一点儿也不懂。另外两个年轻人戴着眼镜,他们都是教师、另外还有一个叫鲍姆加登的先生,他是一个职业治疗专家;还有三个非常害羞的年轻人,这周轮到他们来此做“家里的客人”。有一个年轻人长着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吉纳低声告诉马普尔小姐,这就是那个“使棍”专家。

  这顿饭没怎么提起人的胃口。看来做饭的人漫不经心,端饭的人也漫不经心。大家穿着不同风格的衣服。贝尔维小姐穿一件高领黑色衣服,米尔德里德·斯垂特穿着晚礼服,外罩一件羊毛衫。卡里·路易丝穿一身灰色羊毛短套装——吉纳是乡村打扮却显得华丽。沃利没换衣服,斯蒂芬·雷斯塔里克也一样,埃德加·劳森穿了一套整洁的深蓝色西装。刘易斯·塞罗科尔德穿着件普通的晚餐夹克。他吃得很少,几乎不怎么注意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晚饭后刘易斯·塞罗科尔德和马弗里克医生去了医生的办公室。职业治疗专家和教师们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那三个“有案在身”的年轻人回学院去了。吉纳和斯蒂芬去剧院研究她提出的有关背景的想法。米尔德里德在无目的地织一件衣服,贝尔维小姐在补袜子。沃利坐在椅子里略往后斜着看着屋顶发呆。卡里·路易丝和马普尔小姐在谈论过去的事,谈话听上去很奇怪,像是假的一样。

  只有埃德加·劳森一人看上去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他焦躁不安地一会儿坐下一会儿起来。

  他用很大的声音说:“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去找塞罗科尔德先生,也许他需要我。”

  卡里·路易丝轻声说:“懊,我想不会吧。他今天晚上要和马弗里克医生谈一两件事情。”

  “那我当然不会突然闯去了!我根本不该梦想去那些不需要我的地方。今天去车站已经浪费了我的时间,本来赫德夫人是要自己前去的。”

  “她应该早点儿告诉你,”卡里·路易丝说,“但是我想也许她在最后才做决定去的。”

  “塞罗科尔德夫人,你的确意识到了她让我显得是个十足的笨蛋!十足的傻瓜!”

  “不,不,”卡里·路易丝笑着说,“你可千万别这么想。”

  “我知道没人需要我,没人要我……我十分清楚。如果情况有所变化——如果我在生活中有自己的位置的话,那就会不一样。事实上很不一样。我现在没在生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也不是我的错。”

  “听着,埃德加,”卡里·路易丝说,“别无缘无故地跟自己过不去。简认为你去接她很好。吉纳总是凭着冲动做事——她不是存心气你。”

  “噢,她是存心的。完全是有目的的,想羞辱我。”

  “噢,埃德加——”

  “你一点儿也不明白事情的缘由,塞罗科尔德夫人。算了,除了‘晚安’我什么也不想说。”

  埃德加走出去时用力把门撞上。

  贝尔维小姐哼了一下鼻子说:

  “粗暴的举止!”

  “他是太敏感了。”卡里·路易丝含糊地说。

  米尔德里德碰了一下手中的编织针尖声说:

  “他这个年轻人太让人讨厌了。你不应该容忍这种行为,妈妈。”

  “刘易斯说他也没办法。”

  米尔德里德又尖声说:

  “谁都可以控制自己粗鲁的行为。当然,这事我更怪吉纳。她干什么事都散漫无章,除了惹麻烦什么也干不了。有时她鼓励这个年轻人学好,第二天又瞧不起他了。还能希望她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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