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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我受到鼓励,胆子大了点,继续说道:

  “因此,看上去这个案件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是——两次谋杀的企图是两个不同的人策划的。我们要对付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策划的谋杀。”

  “你认为这不是太巧合了吗?”

  “你有一次说过,谋杀案中几乎总会发现巧合。”

  “是的,那是真的,我不得不承认。”

  “就是这样嘛。”

  “那你说谁是凶手?”波洛问。

  “唐纳森和特里萨·阿伦德尔。最后成功地进行谋杀很明显需要个医生。另一方面,我们知道,特里萨·阿伦德尔和第一次谋杀未遂有关。我想,有可能他们是单独行动的。互不相关。”

  “你这么喜欢说:‘我们知道,’我们代表谁?黑斯廷斯。我向你担保,不管你怎么看,我知道特里萨和这个案子无关。”

  “但是劳森小姐说了。”

  “劳森小姐说的就是劳森小姐说的。只此而已。”

  “但是她说……”

  “她说——她说……你总是想把人们说的当作经过证明了的、可以接受的事实。现在你听着,我亲爱的,我那时就告诉过你:我发现劳森小姐说的有错的地方。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告诉了,我记得你这么说过。但你不知道错在哪里。”

  “好了,我现在发现了。我这个人多愚蠢啊,过一会儿我就让你看,我应该当时就明白这事。”

  他走到书桌旁,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硬纸板,他用一把剪刀剪这张硬纸板,向我示意不要看他在干什么。

  “耐心点,黑斯廷斯,我们一会儿就进行实验。”

  我有礼貌地把眼睛转到别处去。

  过了一小会儿,波洛发出满意的叫声。他把剪刀放在一边,把碎纸片扔进废纸篓,然后穿过屋子走到我面前。

  “现在还不要看,我要把一样东西别在你的外衣翻领上,请你继续把头转过去。”

  我按照他说的做了。波洛满意地结束了这一段工作,然后,他轻轻地拉着我穿过这屋子,把我带到隔壁的那间卧室里。

  “现在,黑斯廷斯,你对着镜子看看自己。你是不是别着一枚镶有你名字缩写字母的时髦的胸针——只是,bien entendu(法语:当然了。——译注),胸针不是镀铬制品,也不是不锈钢的,也不是金的或者白金的——而是用不值钱的硬纸片做的!”

  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微笑了。波洛的手真是罕见的灵巧。我别着一枚和特里萨·阿伦德尔的那枚非常相似的胸针——是用硬纸板做的一个圆,往镜子里看,上面是我的姓名的缩写字母A.H.。

  “Eh bien,”波洛说,“你满意吗?你是不是有了一枚镶有你姓名缩写字母的非常漂亮的胸针了?”

  “是个最漂亮的东西,”我表示同意。

  “虽然它不闪光,也不反光,但你同样会承认从远处可以清楚地看到镜子里这枚胸针吧?”

  “这一点我不怀疑。”

  “说的对。怀疑不是你的特点。简单的轻信倒更是你的特性。现在,黑斯廷斯,请脱下你的外衣。”

  我感到有点奇怪,但还是这么做了。波洛脱去自己的上衣,穿上了我的,他一边这样做,一边转身走开了一点。

  “现在,”他说,“你看着胸针,别看镜子了——有你姓名缩写字母的胸针——怎么样变成我的了。”

  他突然向四周晃动了几下。我盯着他看——当时我还不理解。后来我恍然大悟!

  “我多傻呀!你看,胸针上的字母是H.A.而根本不是A.H.。”

  波洛重新穿上他的衣服,把我的外衣递给我,这时他微笑着,说:

  “你现在看到我发现劳森小姐说的错在什么地方了吧。她说她清楚地看到特里萨别的一枚胸针上有特里萨名字的缩写字母。但她是从镜子里看到特里萨的。所以,假如她真的从镜子里看到了名字的缩写字母,她看到的两个字母是颠倒过来的。”

  “呃,”我争辩说,“或许她看到了镜子里名字的缩写字母,知道是倒过来的。”

  “我亲爱的朋友,你是现在才想到这一点吧?要是你早想到,你就会叫道,‘嗨!波洛,你弄错了。胸针上的字母是H.A.,真的——不是A.H.’可你当时没有叫。而且要我说,你比劳森小姐聪明多了。你想,劳森那样一个笨拙的女人,半夜突然醒来,睡意未消,迷迷糊糊的,她能够辨认出镜子里字母A.T.实际是T.A.吗。不,她辨认不出。那同劳森小姐的智力是根本不符的。”

  “她一口咬定是特里萨,”我慢慢地说。

  “你越来越接近问题的实质了,我的朋友。你记得,我向她暗示说,她没看清楼梯上那人的面孔,她立刻——说什么了?”

  “我记得她硬扯到特里萨的胸针上——她忘掉了她提供的在镜子里看到的这一事实,却暴露了她讲的是谎话。”

  电话铃急速地响起来。波洛走过去接电话。

  “谁呀?是的……当然。可以,我很方便。我想下午吧。好,两点,好极了。”

  他把电话筒放回原处,微笑着把头转向我,说:

  “唐纳森医生急于要和我谈谈。他明天下午两点钟来。我们的探案工作取得了进展,mon ami,我们取得了进展!”

  二十六、塔尼奥斯夫人拒绝道出真情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后,我来到波洛屋子里,看到他正伏在写字台上忙着写什么东西。

  他举起一只手,向我打了个招呼,继续干他的工作。他很快把写好的一张张纸收拢起来,装进一个信封里,细心地封好。

  “嗨,老朋友,你在干什么呢?”我开玩笑地问他,“是在写这一案件的报道,封藏起来,以防有人在大白天把你杀死吗?”

  “你知道,黑斯廷斯,这回你算是对了。”

  他的表情非常严肃。

  “我们的凶手现在真的很危险吗?”

  “凶手总是危险的,”波洛庄重地说,“奇怪的是,人们经常忽略这样一个事实。”

  “有什么消息吗?”

  “塔尼奥斯医生打电话来了。”

  “他还不知道他妻子在哪儿吗?”

  “不知道。”

  “那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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