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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你曾经把它放在什么地方了吗?你在小绿房子的时候,这胸针有没有离开过你?”

  “没有,没有。我记得我把它别在一件无袖罩衫上。我每天都穿着这件罩衫。”

  “晚上呢?”

  “它还在罩衫上。”

  “罩衫放在哪儿呢?”

  “嗳,罩衫他妈的就放在椅子上!”

  “你肯定没有人把胸针取走过,第二天又把它放回吗?”

  “如果你高兴的话,我会在法庭上这么说——假如你认为我说的是弥天大谎!我肯定,真的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这是有人要陷害我,而想出的妙计——但我认为这不是事实。”

  波洛皱了皱眉。然后,他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胸针别在他的外衣翻领上,他走到屋子另一端,站在放在桌上的一面镜子前。他面对镜子站好,然后慢慢后退,从远处往镜子里看,看会是怎么个结果。

  然后他哼了一声,“我真笨!当然是这样了!”

  他回过来,向特里萨鞠了一躬,把胸针递给了她。

  “你说的对,小姐。胸针没有离开过你!我愚蠢得可怜。”

  “我确实很喜欢谦虚的人,”特里萨说。她漫不经心地把胸针扣好。

  她抬头看了看波洛,说:

  “还有什么事吗?我该走了。”

  “事情以后再谈吧。”

  特里萨向门口走去。这时,波洛用平静的语调继续说:

  “有掘墓开棺的问题。这是真的……”

  特里萨站住了,她呆若木鸡。胸针从她手中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

  波洛一字一句地说:

  “可能要从墓里掘出埃米莉·阿伦德尔小姐的尸体。”

  特里萨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双手拧在一起。她用低沉、愤怒的声音说:

  “这就是你要干的吗?没有家庭的申请不能这么干!”

  “你错了,小姐。有内政部的命令就可以。”

  “我的上帝!”

  她转过身来,来回疾走。

  唐纳森平静地说:

  “我看你没必要这样不安,特里萨。我敢说,对于一个旁观者来说,这种想法也令人很不愉快,但是……”

  她打断了他的话:“别傻了,瑞克斯!”

  波洛问:“这种想法使你不安吗,小姐?”

  “当然使我不安喽!真不象话。可怜的老埃米莉姑姑。究竟为什么要掘出她的尸体呢?”

  “我想,”唐纳森说,“是对死因有怀疑吧?”他用试探的眼光看着波洛。他继续说,“我承认这消息使我感到惊奇。我认为阿伦德尔小姐是由于长期患病自然而死。”

  “有一次,你给我讲了兔子和肝病的故事。”特里萨说,“详细情况我现在忘掉了。但我记得你把患黄疸性肝萎缩病人的血注射到兔子身上,使这只兔子患了肝病。你又把这只病兔的血注射到另一只兔子上,再把这第二只兔子的血注射到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就得了肝病。大概意思就是这样。”

  “那是个比喻,借以说明什么是血清疗法,”唐纳森耐心地解释说。

  “遗憾的是故事中有这么多兔子!”特里萨一面说,一面哈哈大笑,“我们谁都没养兔子。”然后,她转向波洛,改变了声调。

  “波洛先生,是真的要掘墓开棺吗?”她问。

  “是真的,但是——有避免这样做的办法,小姐。”

  “那么就避免吧!”她的声音低到差不多是耳语。但声音显得很急迫,非逼人同意似的。“请你不惜一切代价避免它!”

  波洛站了起来。

  “这是你的旨意吗?”他庄重地问。

  “是我的旨意。”

  “但是,特里萨……”唐纳森打断了她的话。

  她急转过身,面对着她的未婚夫,说:

  “住嘴!她是我的姑姑,对不对?为什么要把我姑姑的尸体掘出来呢?你不知道会登报,还会有许多闲话,引起大家都不愉快吗?”她又转过身来对着波洛,说:

  “你应该阻止它!我全权委托你。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要阻止它。”

  波洛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

  “我将尽力去做。Au revoir,mademoiselle,au revoir,doctor(法语:再见,小姐,再见,医生。——译注)。”

  “噢,走吧!”特里萨叫起来。“请把你的圣·伦纳德(原名:St.Leonards英国著名法理学家,生于一七八一年,死于一八七五年。他以修改有关遗嘱和托管财产的法律而闻名。特里萨把黑斯廷斯比做圣·伦纳德是对他的讽刺。)带走吧,我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们俩任何一个人了。”

  我们离开了屋子。波洛这次没有故意把耳朵贴在门缝上,但是他停下听了一会儿——是的,他停下听了一会儿。

  他没白停下,他听到了特里萨清楚而带蔑视的话语:

  “别象那样看着我,瑞克斯。”

  然后话音突然断了,只听见说了一声——“亲爱的。”

  接着唐纳森医生用清晰的声音回答了她,他非常清楚地说:

  “那个人诡计多端。”

  波洛突然咧开嘴笑了。他拉着我走出前门。

  “来,圣·伦纳德,”他说,“这家伙真可笑!我个人认为波洛开这么个玩笑太不合适了。”

  二十五、我坐在椅子上思考

  当我紧跟在波洛身后走的时候,袄想,现在这件事确定无疑了:阿伦德尔小姐是被谋杀的,而特里萨了解底细。但是,她就是凶手呢,还是另有一种解释?

  她害怕——是的。但她是为自己还是为另一个人而害怕呢?那另一个人会是那个沉默寡言,举止镇静自若的年轻医生吗?

  那老妇人是不是纯粹由于人为造成的疾病而死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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