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 | 上页 下页


  “嗯,嗯,我听见了。你是不是跑步了?简直上气不接下气,是吗?”

  “没有跑步。我太激动了。我能不能马上来见你?”

  波洛等了几秒钟才回答。他的朋友奥列弗夫人听起来情绪万分激动。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肯定要在这里呆很长时间诉说她的悲伤、仇恨、沮丧及所有叫她难受的事。一旦进了波洛这方圣土,想要让她回家是难上加难,不来点不礼貌的措施骗她出门是不行的。叫她激动的事不计其数,常常让人无法预料,因而跟她讨论起来不得不仔细点。

  “有事让你感到不安?”

  “是的。我真的很不安,不知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噢,我头脑一片空白。我只觉得非要告诉你——告诉你发生的一切不可,因为你是惟一也许知道该怎么办的人。你也许知道我该怎么办。我来好吗?”

  “当然,那当然。我很高兴接待你。”

  对方重重地扔下话筒,波洛叫来乔治,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叫他准备柠檬大麦茶、苦柠檬汁,又让他给自己端杯白兰地来。

  “奥列弗夫人大概十分钟以后到。”他说。

  乔治退下。他端回来一杯白兰地给波洛,波洛满意地点点头。乔治接着又端来不含酒精的饮料,别的奥列弗夫人可能都不喜欢。

  波洛轻轻地呷了一口白兰地。在酷刑就要降临之前赶紧给自己打打气。他自言自语地说:“她那么神经质真令人遗憾。不过她的想法常常有独到之处。

  也许我对她要来跟我说的事情会感兴趣的。也许——”他沉思片刻,“今晚也许很带劲。也许无聊透顶。那么,还得冒冒险。”

  铃响了。这次是门铃。不是轻轻地摁一下,而是用力摁着不放,纯粹在制造噪音。

  “她兴奋得过了头。”波洛说道。

  他听见乔治走过去开门,没等通报,起居室的门开了。阿里阿德理·奥列弗闯了进来,乔治紧跟在她身后,抓着渔民戴的防水帽及油布衣之类的东西。

  “你穿的究竟什么呀?”赫尔克里·波洛问,“让乔治给你拿着。太湿了。”

  “是很湿,”奥列弗夫人说,“外面湿得很。我以前从没有多想过水。想起来真可怕。”

  波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喝点柠檬大麦茶吧,”他说,“或者劝你来杯烧酒?”

  “我讨厌水。”奥列弗夫人说。

  波洛吃了一惊。

  “我讨厌。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水能用来做什么。”

  “亲爱的朋友,”赫尔克里·波洛说。乔治正为她脱去皱巴巴的还在滴水的雨衣。“来。坐这边来。让乔治给你脱下来——你穿的是什么?”

  “我在康韦尔买的,”奥列弗夫人说,“是油布衣。真正的渔民穿的油布衣。”

  “他们穿着它很管用,那当然,”波洛说,“可是,我觉得你就不太合适。穿起来太沉。过来吧——坐下来跟我说说。”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奥列弗夫人说着,一屁股坐下来。

  “有时候,你知道,我觉得不是真的,可就是发生了,真的发生了。”

  “告诉我吧。”波洛说。

  “这正是我来的目的。可来了又觉得太难了,不知从何说起。”

  “起先?”波洛提示道,“这么说开头是不是有点落入俗套?”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不太清楚。也许是很久以前的事。”

  “平静些。”波洛道,“理一理头绪再告诉我,什么事让你这么惊慌失措?”

  “你也会惊慌失措的。要是换了你的话,”奥列弗夫人说,“至少我觉得会。”她看上去满腹狐疑,“有时候还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使自己不安。既然平静地接受了那么多事。”

  “平静接受常常是最好的办法。”波洛答道。

  “对,”奥列弗夫人说,“一开始是举行了个晚会。”

  “是吗,”波洛回答说,原来是个平常的晚会,他松了一口气。“一个晚会。你去参加晚会,发生了一件事。”

  “你知道万圣节前夜的晚会是什么样的吗?”奥列弗夫人问。

  “我知道万圣节前夕,”波洛说,“是在十月三十一日。”他轻轻地眨了一下眼说,“女巫骑着笤帚来。”

  “是有笤帚,”奥列弗夫人说,“还发奖呢。”

  “发奖?”

  “是的,谁带来的笤帚装饰得最美谁就得奖。”

  波洛满腹狐疑地盯着她。一开始听她说起晚会如释重负,现在他又有些怀疑了。他知道奥列弗夫人滴酒未沾,却又想不出任何别的可能性,换一种情况可能好办得多。

  “是为孩子们准备的晚会,”奥列弗夫人说,“或者,称为初中入学预试晚会。”

  “初中入学预试?”

  “对,以前学校里是这么称呼的。我是指看看学生是否聪明,要是通过了,就进中学学习;要是没通过,就上一种‘次现代’之类的学校。这名字太不高明了,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我不得不说,我实在是没太弄懂你在说什么?”波洛说。他们似乎已经告别晚会,进入教育领域了。

  奥列弗夫人做了个深呼吸,接着说下去。

  “事实上,”她说,“是以苹果开始的。”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