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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5)


  “妙极了,”亨利爵士说,“只是我们不知道巴顿小姐还有个弟弟。”

  “我们只能推测她有个弟弟,”班特里太太说,“否则她就没有杀人动机,你说对吧,沃森?”

  “没错,多莉,”她丈夫说,“但那只是一种猜测。”

  “当然是猜测,”班特里太太说,“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猜测,我们又没有什么线索,亲爱的,你接着讲,给我们讲讲你的猜测。”

  “我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我觉得赫利尔的分析好像有点道理。她们肯定是为了某个男人而闹翻的。多莉,想想看,此人有可能是某个高教会的牧师,她们都给他做了件长袍或者其他什么。他先穿了达兰特小姐给的那一件。根据这种思路推测,事情就有些头绪了,再想想她是怎么去找牧师的。在一位英俊的牧师面前,这些女人都会昏了头的,这方面的故事不绝于耳。”

  “尽管只是猜测,”亨利爵士说,“我也尽可能地让它周密些。我们假设巴顿小姐精神上有问题,由精神错乱引起的案件远比你们想像的要多,她的状况越来越糟,她开始相信她有义务解除世上某些人的生命——也许是那些生来就不幸的女人。没有人知道达兰特小姐的过去,但是她确实有过去——不幸的过去。巴顿小姐知道了她的不幸,决定履行她的‘义务’。后来她的‘正义’行为开始让她不安,她甚至完全被这种悔恨淹没了。她的结局证明了她精神上的错乱。现在,马普尔小姐,你同意我的推测,对吗?”

  “恐怕我不能同意你的观点,亨利爵士。”马普尔小姐说,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我认为最后结局说明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足智多谋的女人。”

  珍妮·赫利尔发出一小声尖叫打断了马普尔小姐。

  “哦!我真笨,我能再猜一次吗?这肯定是——敲诈,那陪伴想敲诈巴顿小姐。我只是不懂为什么马普尔小姐说她很聪明地让自己也死掉。我一点儿也不明白。”

  “啊哈!”亨利爵士说,“你瞧,马普尔小姐肯定会给我们讲一个发生在圣玛丽米德的类似的案子。”

  “你老在嘲笑我,亨利爵士,”马普尔小姐责备地说道,“我得承认,这是让我想起了特路特太太,有三个老太太在不同的教区死去,她领了她们的养老金。”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高智商的犯罪行为。”亨利爵士说,“但我看不出来这对解决我们现在的问题有何帮助。”

  “当然没有,”马普尔小姐说,“对你倒没什么,但对于一些很穷的家庭来说,养老金就是这些家庭中孩子们的命根子。我知道,局外人是很难理解这一点的。我想说的只是,之所以有这样的事发生,是因为一个老人看上去与另一个很相像而引起。”

  “噢?”亨利爵士迷惑不解地说。

  “我总是把事情越说越糊涂。我是说当劳埃德大夫一开始描述那两位女士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谁是谁,我想旅店里的人也分不清她们俩,当然了,一两天之后,大家都能分辩清楚,但刚好是第二天,其中的一个就死了。如果活着的那位说她是巴顿小姐,我想没人会提出异议的。”

  “你认为……啊!我明白了。”亨利爵士一字一顿地说。

  “只能这么想,亲爱的,班特里太太刚才也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有钱的雇主要杀害地位低下的的陪伴呢?事情该倒过来才是,我是说,只有这样才合理。”

  “是吗?”亨利爵士说,“你真让我吃惊。”

  “当然,”马普尔小姐接着说,“她不得不穿上巴顿小姐的衣服,这些衣服穿在身上肯定有些紧。因此,一般人从表面上看她是长胖了点,那就是为什么我前面要提那样的问题的原因。男人们肯定认为这位女士长胖了,他们不会想到是衣服小了,这才是正确的解释。”

  “但如果艾米·达兰特杀了巴顿小姐,她能得到什么好处呢?”班特里太太问,“她不可能永远欺蒙下去呀。”

  “这个角色她只需要扮演一个月左右就行了。”马普尔小姐指出,“在此期间,我猜她定是到处旅行,远离那些认识她的人。我前面说过,年龄相仿的两人女人相貌上差别不会很大的。护照上的照片与真人的差异肯定没人注意,大家都知道护照上的照片是怎么回事。然后,在三月,她来康沃尔,开始装疯卖傻来引起旁人的注意。于是,当人们在海滩上发现她的衣服,看到她的最后的字条以后,不可能再去思考一些常识性的推论。”

  “什么推论?”亨利爵士问。

  “没有人淹死,”马普尔小姐坚决地说,“那是明摆着的事情。如果没有这么多不相干的东西分散注意力的话,包括那些反省、后悔的表演都是障眼法。根本就没人淹死,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你的意思是说……”班特里太太说,“你是说根本不存在什么悔恨,她……她根本就没死吗?”

  “她还活着,”马普尔小姐说,“又一个特路特太太,她特别擅长障眼法,但她碰到了我这个对手。我一眼就看穿了那位悔恨交织的巴顿小姐。自己把自己淹死?要我猜呀,她定是去了澳大利亚。”

  “太对了!马普尔小姐。”劳埃德大夫说,“没错,你是对的。事情总是在我的料想之外。要是我早知道你的这种结论,那么那天我在墨尔本所遇到的事就不会令我吃惊了。”

  “那就是你说的神奇的巧合?”

  “是的,对于巴顿小姐或者是艾米·达兰特小姐——随你们怎么称呼她——来说,确实是够倒霉的了。有一段时间,我在船上当医生,有一次船在墨尔本靠岸,我下船在岸上溜达,一眼就看到我认为已在康沃尔郡被淹死的那位女士。看到我,她肯定认为一切都完了,于是她采取了一项很冒险的行动——把我当成知己。这真是一个奇特的完全缺乏理性的人。她生活在一个九口之家,是家里的长女,一家人穷得叮当响。他们曾求助于英国的那位有钱的堂姐,遭到拒绝。为此,巴顿小姐与父亲大吵了一架。家里实在太缺钱了,因为最小的三个孩子体弱多病,需要支付昂贵的医疗费。于是,艾米·巴顿决定施行她的谋杀计划。她启程前往英国,在船上当保育员以充作船费。她得到了给玛丽·巴顿小姐作陪伴的这份工作,改名为艾米·达兰特,并租了房子,往里放些东西以证明她的存在。淹死她堂姐的方案纯属即兴之作。接下来,她一直在等待现身的机会,她导演了这场悲剧的最后一幕,然后回到到澳大利亚。在这期间,她的家人作为巴顿小姐的合法继承人继承了她的遗产。”

  “一桩非常冒险且计划周密的犯罪。”亨利爵士说,“简直是天衣无缝,假如在加那利岛死亡的是玛丽·巴顿小姐的话,人们就会怀疑艾米·达兰特,那么她与死者的亲戚关系就会被查出来,但身份的交换以及‘双重死亡’有效地排除了人们的怀疑。是的,计划得太周到了。”

  “她最后的下场怎样?”班特里太太问,“你是如何处置这件事的,劳埃德大夫?”

  “我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班特里太太。就法律所要求的证据而言,我拿不出,但作为一个医生我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一些事情,且具有说服力。然而,人死了不能复生,对不对?于是,我与她一起去了她的家,看到她家的其他成员。真是一个可爱的家,弟妹们都敬重这位大姐,他们压根儿不会想到他们的大姐会是杀人犯。她的认罪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人知道,我也只好顺其自然。艾米·巴顿小姐在我们那次会面的六个月后死了。我不知道她是否一直到最后都不感到内疚,认为她没错。”

  “肯定内疚。”班特里太太说。

  “希望如此。”马普尔小姐说,“特路特太太就从来都觉得心安理得。”

  珍妮·赫利尔打了个哆嗦。

  “这太……太可怕了,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是谁淹死了谁。这个叫特路特的太太怎么会与此事有关呢?”

  “她与此案无关,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特路特太太只是住在我们这儿的一个人,一个不太好的人。”

  “噢!”珍妮说,“在村里,但没有什么事是发生在村里的呀?”她叹了口气,“我要是生活在一个小村子里的话,我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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