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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1)


  “那么,劳埃德大夫,”赫利尔小姐说,“你有没有什么离奇的故事讲给我们听呢?”

  她直视着他,微笑着,是那种能煽起观众激情的微笑。珍妮·赫利尔一度被认为是全伦敦最美丽的女人,那些圈内嫉妒她的人常说:“珍妮不是个演员,她根本不会演戏,你们知道我的意思,她全凭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这双眼睛此时正颇富诱惑力地盯着这位头发灰白的年长的单身大夫。近五年来,大夫一直在圣玛丽米德,照顾那些轻度精神病患者。

  一个无意识的手势之后,他脱下马夹,近来这马夹有些紧,让他觉得不大舒服。这会儿他正苦苦思索,绞尽脑汁。赫利尔小姐的话语间对他充满了信心,他总不能让这位美人大失所望,对吧。

  “今天晚上,我想把自己扔进犯罪小说中。”珍妮说道,像是梦呓。

  “妙极了。”班特里上校,这家的男主人说,“太妙了,真是妙不可言。”随即发出一种中气十足的军人般的大笑,“嗯,多莉?”

  他妻子马上恢复了她社交生活中的应变能力(她一直忙于筹备一个春天的聚会),热情地附和道:

  “奇妙无比,”她说得很热切,可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我也一直有这种念头。”

  “是吗?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眼睛一闪一闪的。

  “赫利尔小姐,你也知道,在圣玛丽米德这样的地方,很少有那种离奇的事发生,更不用说犯罪了。”劳埃德说。

  “此言差矣,”亨利·克利瑟林说,这位前任大伦敦警察局局长转向马普尔小姐,“我不止一次从我们这位朋友这儿了解到圣玛丽米德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滋生罪恶的温床。”

  “噢,亨利爵士,”马普尔小姐辩解道,一片红晕飞上她的两颊,“我从没说过那样的话,我说过的惟一一句话是:‘我认为人的本性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无论是在乡间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住在圣玛丽米德让人能有更多的机会近距离地观察人性。’”

  “但你并没有一直住在那儿,”珍妮·赫利尔始终针对这位大夫,“你到过世界各地,这些地方会有些不同寻常的事发生吧!”

  “是这样,”劳埃德大夫说,仍然在费力地思索,“是的,当然了……是的……啊!有了!”

  他终于松了口气。

  “这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几乎都忘了,事情很奇怪,可以说非常奇怪,而最后让我得到问题答案的那种巧合更是神奇。”

  赫利尔小姐把椅子挪了挪,靠他更近,补了些口红,期盼着。其余的人也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我不知道各位是否听说过加那利群岛(加那利群岛:北大西洋东部的火山群岛,居民多为西班牙人和当地人的混血种。——译注。)?”

  大夫开始了他的故事。

  “这些岛屿一定很美,”珍妮·赫利尔说,“他们是不是在南边的海上?还是地中海?”

  “我是在去南非的途中,顺道去过那儿,”上校说,“日落时,特内里费岛上的特德峰的景观壮丽极了。”

  “我要讲的这次意外发生在大加那利岛上,不是特内里费岛,离现在已有好多年了。那时我的健康状况很糟,不得不停歇我在英国的诊所到海外去疗养。我在拉斯帕耳马斯,大加那利岛的一个港口城市开了家诊所。在那儿,我的生活非常愉快,气候温和,阳光充足。那儿还有一种绝妙的冲浪游泳,要知道我是一个游泳爱好者,海滨生活让我着迷,来自世界各地的船舶在港口抛锚靠岸。每天清晨我都沿着防波堤散步,其兴趣远远超过任何一个妇女对帽子一条街的兴趣。”

  “我刚才讲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船都在这儿停靠,有时他们停上数小时,有时一两天。在这城里的主要旅馆米提波罗里,你可以看到各种不同国籍、漂泊不定的人,即便是去特内里费岛的人也都愿意在这儿呆上几天,然后再过岛去。

  “我的故事就从米提波罗旅馆开始。一月的一个星期四的晚上,旅馆正在举行一场舞会。我与一位朋友一直在一张小桌边坐着,观赏着舞会。只有几个英国人和其他国家的人在跳舞,但这些舞者的主角却是个西班牙人。当乐队奏起探戈舞曲的时候,只有五六对西班牙人在舞池中曼舞。他们跳得非常好,我们都在一旁观看,羡慕不已。特别是一位女的,高高的个儿,漂亮、动作柔软,她以一种半驯化的母豹似的优雅步子移动着,浑身散发着某种危险的信号。我把这种想法告诉我朋友,他表示同意我的看法。

  “‘像这样的女人,’他说,‘肯定都有段历史,生活是不会与她们擦肩而过的。’

  “‘美丽本身可能就是危险。’我说。

  “‘还不止是美丽,’他坚持说,‘还有别的,多看那女人几眼,你总会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在她身上,或是因她而起。正像我所说的,生活是不会忘记她的,各种离奇的,让人激动的事围绕着她,看到她,你就会明白一切的。’

  “他停了下来,随后又笑着加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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