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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这么说来。他任何时候都可能康复了。”艾密莉沉思地哺响自语。

  “他很可能变得非常虚弱。”护士说。

  “那是自然的啰,但看来情况似乎又很有希望,你说是吗?”

  护士以行家的沮丧神态摇摇头。

  “我认为他的病是不可救药的了。”

  艾密莉在她的小日记本上早就记下了珍妮弗不在犯罪现场的时间,此时她絮絮自语:

  “那种认为珍妮弗姑母的哥哥被杀时,她确实在看电影的说法,真不可思议。”

  “太可悲了,是吗?”戴维斯护士说,“当然,她难以启齿——但事后却令人震惊。”

  艾密莉心里盘算着怎样旁敲侧去弄到所需要的情况。

  “难道她没有表现半点迹象吗?”她问。

  “当她回家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客厅里遇见她,并且被她异样的神态惊吓得大喊起来。”

  “啊,没有。”护士说,“没有,我一直到大家坐在一起吃晚饭时才看到她,当时她象平常一样。噢,多么奇怪的事呀!”

  “我想我可能把这事和别的什么事搞混了。”艾密莉说。

  “可能是别的亲属看到她的,。戴维斯护土暗示说,“我很晚才回来。离开病人这么久我很感内疚。但那是他自己催促我出去的。”

  戴维丝突然看了看手表,“哎呀,他叫我去拿另一个热水瓶,我得马上去拿。请原谅。策列福西斯小姐。”

  艾密莉让她走后,就到壁炉按响了电铃。

  一位衣着简朴的女仆慌里慌张地走来。

  “你叫什么名字?”艾密莉问。

  “小姐,我叫毕策莉斯。”

  “啊,毕策莉斯,我不再等加纳太太了。

  我想向她打听星期五她买了些什么东西,她是不是买了一只大包裹,你知道吗?”

  “没有,小姐,我没见到。”

  “她是不是六点钟回到家的?”

  “对,小姐,她是六点钟回来的,但我没有看见她进屋,只是七点钟我拿热水到她房间去时,见她躺在床上,屋里黑古隆路的,我吓了一跳。‘哎呀,妈!’我对她说,‘你把我吓坏了。’‘我进房好一阵子了,六点钟就回来了。’她这样对我说。当时我没有看见什么大包裹。”毕策莉斯尽力想把话说得实在些。

  这真不容易,艾密莉想,一个人要虚构这么多事情,我已捏造了一个预兆和一个大包裹。看来若要使人不生疑就得虚构些东西。她露出了亲切的微笑,说。“就这样吧,毕策莉斯,没关系。”

  毕策莉斯离开房间后,艾密莉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张小巧的本地行车时间表查看起来。

  “三点十分离开艾息特,”她喃喃自语,“三点四十二分到达埃克参领,然后走到哥哥的房里把他杀了,时间充裕——说来多么残忍冷酷呀!——而这也是没有意义的——若说差半小时到三点四十五分的话,回程的火车呢?

  四点二十五分有一趟,还有达克里斯先生说的六点十分一趟,六点三十七分到站,对啦,有可能是其中的一趟。遗憾的是护士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她整个下午都不在家,但谁也不知道她的去处。可是总不能说谋杀是没有动机的呀!当然,我并不相信是这个家庭的任何成员谋杀策列维里安上尉,但从某一方面来看,如果知道他们谁干了这事,也是值得欣慰的。”

  “喂——那儿是前门。”

  客厅里有说话的声音,门一开,珍妮弗·加纳走进屋里。

  “我叫艾密莉·策列福西斯,”艾密莉说,“就是你知道的那个与吉姆·皮尔逊订了婚的艾密莉。”

  “你就是艾密莉,”’加纳太太一面握手一面说,“啊,这真是出人意料。”,_艾密莉突然感到自己变得弱小起来,很象在戏剧里做了什么傻事的小女孩。而珍妮弗姑母则象个不同一凡响的大人物一看上去比常人要高大得多。

  “喝茶了吗?亲爱的,怎么还没喝呢?暂等一下——我得先上去看看罗伯特。”

  当她讲到她丈夫的名字时,他的脸上掠过一阵奇异的表情,生硬的声音变得柔美起来,就象一道祥光掠走清涟上的黑暗一样。

  “她敬爱他,”艾密莉单独留在客厅里,她心里这么想。“珍妮弗姑母总有些让人惶惑不安,我怀疑罗伯特姑父是否真的如此受到敬重。”

  珍妮弗一加纳回到客厅肘,她已脱掉了帽子,艾密莉很欣赏她那从前额问后梳得很平滑的头发。

  “艾密莉,你想不想谈这些事呢?如果不想谈,我是可以理解的。”

  “谈这些事没有多大好处,是吗?”

  “我只能希望,”加纳太太说,“他们快些找到真正的凶手。请你按按电铃好吗?艾密莉,我要把护士的茶送给她,我不要她下楼多嘴多舌,我顶不喜欢医院的护士。”

  “她不是个好护土吗?”

  “我想她可能是个好护土,罗伯特说无论那方面她都是个好护土,说她是我们雇佣过的最好的护土,但我总是讨厌她。”

  “她长相很不错嘛。”艾密莉说。

  “胡说,只有那双牛一样的粗手,还有什么?”

  珍妮弗姑母伸手去拿奶壶和夹子,艾密莉瞟了一眼她那长而白的手指,毕策莉斯端来茶杯和盛食品的盘子后,又出去了。

  “罗伯特一直为这件事不安,”加纳太太说,“他的身体更不好了。”“他不大了解策列维里安上尉吧?”

  珍妮弗摇摇头,“罗伯特既然不认识他,也不必把他放在心里。说实话,我本人对他的死亡无法装出极大悲痛的样子,艾密莉,他是个冷酷贪婪的人。我们在贫困中挣扎他不是不知道,他也知道只要给我们一笔及时的贷款情况就会改观,罗伯特就会得到及时的特别的治疗。好,恶有恶报。”她阴沉地说。

  “多么奇怪的女人呀!”文密莉暗想,“真像古希腊戏剧中描写的那样,既美丽又可怕。”

  “也许还来得及,”加纳太太说,“我今天已写信给埃克参顿的律师,我问他们是否可以预支一笔钱。我所说的治疗,即使是那些被说成江湖康医的,也会对大量病例生效的。艾密莉,要是罗伯特又能行走,那该多妙呀!”

  她容光焕发,象是被灯光照着似的。

  又密莉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她疲乏不堪,此时激动的情绪又征眼了她,她感到整个房间都在晃动。

  “乖乖,你是不是感到不舒服呀!”

  “没什么,”艾密莉有些喘不过气来,颅脑和羞辱使她莫名其妙地眼泪横流。。

  加纳夫人并没有起来安慰艾密莉,艾密莉为此而感谢她。加纳夫人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等到艾密莉不哭了,她才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可怜的孩子,很不幸,吉姆·皮尔逊被抓起来了,真不幸。我希望——能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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