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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第三者(2)


  帕克·派恩先生像一只久被追猎的野物,蹑手蹑脚地退回旅馆里。不到半个小时以前,旅馆的服务台曾要求他在住宿登记簿上签名。他看到了一个字体匀整的签名一一C·帕克·派恩,伦敦。

  帕克·派恩先生留意了一下往上几行登录的住宿名单:R·切斯特夫人,巴兹尔·切斯特先生,霍尔姆公园,德文郡。

  帕克·派恩先生抓起一支笔,在他的签名上面很快又写了一个名字“克里斯朵夫·派恩”(此时签名已经很难辨认了)。

  假如R·切斯特夫人在波连萨海湾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她就不会轻而易举地求助于帕克·派恩先生了。

  帕克·派恩先生早就使用过这种方法尽量避免抛头露面,他不清楚为什么他在国外遇见的如此多的人会知道他的名字,会留意过有关他的介绍。在英国,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人们读《时报》,他们都会老老实实地说他们一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个名字。他想,人们在国外读报更仔细,不会漏掉任何消息,甚至广告专栏也要看。

  他在假期中已经几次被打扰。他处理过一系列的问题,谋杀、蓄意敲诈等等。他下决心在马霍卡清静清静。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位心情沮丧的母亲会在很大程度上干扰他的这份清静。

  帕克·派恩先生非常愉快地在皮诺·道罗旅馆安顿下来。不远处有家大些的旅馆叫马里波萨,那儿住着许多英国人。此处也是许多英国艺术家的聚居地。你可以沿着海边信步走进一个渔村,渔村里有家鸡尾酒吧,人们在那里聚集——那里有几家店铺。一切都那么平和那么令人愉快。姑娘们穿着宽松长裤,围着五颜六色的方中,走来走去;小伙子戴着贝雷帽,披着长发,在“麦克酒吧”大谈特谈艺术造型与抽象。

  帕克·派恩先生住下的当天,切斯特夫人按常例跟他说了几句客套话,谈风景,谈天气继续晴朗的可能性。接着,她又和那位德国老太太聊了聊针线活,和两个丹麦男子就不可乐观的政治形势轻松地交谈了几句。那两个丹麦男子总是一大早起床,然后进行十一个小时的徒步旅行。

  帕克·派恩先生发现巴兹尔·切斯特是个相当讨人喜欢的年轻人。他称呼帕克·派恩为“先生”,非常礼貌地听年老的派恩先生谈的一切。有时候三个英国人晚饭后一起品尝咖啡。三天后的那个傍晚,巴兹尔坐了大约十分钟就独自走开了,帕克·派恩先生和切斯特夫人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那里。

  他们谈花及花的开放,谈英镑的痛苦现状及法郎的增值,谈弄到优质午后茶的难处。

  每天晚上她儿子离开后,帕克·派恩先生就觉察到她迅速掩盖起来的嘴唇的战栗,但她很快就恢复常态,愉快地和他谈论上述话题。

  她渐渐地开始谈巴兹尔,谈他在学校里学习成绩如何优异——“他排在前六名,您知道”——谈大家如何喜欢他,谈他父亲如果在世将会如何为他骄做,谈她如何感激他从未“野荡”过。“当然我总是催促他去和年轻人呆在一起,但他似乎真的更愿意陪在我身边。”

  她说这话时,带着一种谦和的愉悦感。

  然而这一次,帕克。派恩先生对此没有作出他通常很容易作出的睿智的回答,他反而说:“噢!不过,这里好像有很多年轻人,不是在旅馆里,而是在附近闲逛。”

  他注意到,切斯特夫人听到这句话就愣住了。她说:这里当然有许多艺术家,她的观点或许很不合时尚,而对真正的艺术当然就另当别论了。可是,很多年轻人却以此为借口四处游荡,无所事事,女孩子借此过度饮酒。

  第二天,巴兹尔对帕克·派恩先生说:

  “您在这里露面,我非常高兴,先生——尤其为我母亲的缘故。她喜欢在晚上与您交谈。”

  “你们刚到这里时都干些什么?”

  “说实在话,我们常常玩皮克牌(一种通常由两人用三十二张牌对玩的纸牌游戏。——译注)。”

  “我明白。”

  “当然玩来玩去就玩腻了。其实我在这里有些朋友相当活跃。我觉得母亲不怎么喜欢他们——”他笑了,好像他觉得自己的话很可笑,“母亲很守旧……甚至穿长裤的女孩都会使她惊讶!”

  “完全如此。”帕克·派恩先生说。

  “我是这样告诉她的——一个人必须跟上时代的潮流……在我们国家我们周围的女孩子都太缺乏生气了。”

  “我明白。”帕克·派恩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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