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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是温室屋顶的窗玻璃啊,摇晃着落下,好危险。从我头上落下,我差点被划伤。”

  “好像没有伤到你。”汤美望着她。

  “嗯,是运气好。不过,真的让我跳了起来。”

  “再请那老爹来,叫什么?艾塞克吧?也叫他查看一下其他的窗玻璃——你要是死了,那可麻烦,杜本丝。”

  “买旧房子,一定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说这房子不对劲,到底什么意思?”

  “其实,我今天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什么——这房子的怪事?”

  “是的。”

  “真的?汤美,那似乎是不可能的。”杜本丝说。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它看来很好,毫无阴翳吗?因为曾油漆修理过吗?”

  “不。油漆修理,看来毫无阴翳,全是我们之功。买下来的时候,它可破烂荒废得很。”

  “说的也是。所以很便宜。”

  “汤美,你看来有点怪怪的。”杜本丝说,“怎么回事?”

  “今天跟老胡子蒙提见面了。”

  “啊,是那老家伙。有没有问候我?”

  “嗯,问候了。他要我请你小心一点,我也要小心。”

  “老是这么说。可是,我真不知道为什么非小心不可。”

  “唔,这儿似乎是一个必须小心的地方。”

  “汤美,这到底什么意思?”

  “杜本丝,如果我告诉你,你别惊讶。他拐弯抹角地说:‘我们住在这里,不是隐退的老人,而是负有任务。’你会怎么想?他猜测说,我们跟‘N或M’的时候一样,再度在这里执行任务;我们被治安当局派来,寻找一些东西;探查这地方有什么不对劲。”

  “汤美,不知道是你作梦,还是老胡子蒙提在做梦,竟然会说出这种活。”

  “唉,蒙提是这么说。蒙提似乎认为我们在这里,是负有探查某些东西的任务。”

  “探查某些东西?什么东西呢?”

  “就是探查这屋子可能隐藏些什么。”

  “这屋子可能隐藏些什么!汤美,是你疯了,还是蒙提疯了?”

  “唔,我也觉得他脑袋有点怪。但我无法确定。”

  “在这屋子里,能找到什么呢?”

  “想必是以前藏在这里的东西。”

  “你是说宝藏?还是地下室藏了俄国王冠的珠宝?”

  “不,不是藏宝。是对某些人很危险的一些东西。”

  “啊,那倒妙得很。”杜本丝说。

  “什么,你有什么发现吗?”

  “当然不是,我也没发现什么,只是多年前这房子似乎曾经轰动过一时。不是说有人真记得什么,充其量只是从老祖母那儿听来的,或者,仆人口耳相传而已。事实上,毕垂丝也有一个朋友好像知道一些。梅丽·乔丹跟这件事有关。不过,已经完全被掩盖了。”

  “你想什么,杜本丝?难道想回到我们年轻时的光辉时代,回到有人把机密托给露茜泰妮号上女孩的时代,回到我们冒险的日子,回到追踪神秘布朗先生的时候吗?”

  “哎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汤美。我们称自己为‘年轻冒险家’哪。现在想来仿佛不是真的,对不对?”

  “唉,确实如此,像梦一样。但是,那是真的,确实是真的。虽然觉得难以相信,可是很多事确实真有其事,至少是六七十年前的事,甚至更早。”

  “蒙提到底说了什么?”

  “信或文件之类。”汤美说,“他说,有些事情难免会造成甚或已造成政治大骚动。还谈到坐在权位上的人以及不应坐在权位上的人;还有信或文件或一旦公开会使当权者下台的东西。总之,是阴谋,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跟梅丽·乔丹同一时候?不可能的事。”杜本丝说,“汤美,你一定在回程火车中睡着,做梦啦?”

  “也许。”汤美说,“其实,我也不认为会有这种事。”

  “不过,调查一下也不妨,何况我们已住在这里。”

  杜本丝环视房间。

  “很难想象这里会隐藏着什么东西。你认为呢,汤美?”

  “看来不像是会隐藏些什么的房子。从很久以前,一直有人住在这屋子里。”

  “是啊。我只知道有很多家房搬进搬出。唔,也许藏在屋顶间或地下室;也可能埋在凉亭的地板下。哪儿都可以隐藏。总之,这很可以解闷儿。不错,没事做的时候,种郁金香球根;脊背酸痛的时候,可以去调查一下。不,只是想一想。可以从‘如果我藏东西,该藏在哪里?在哪里才不会被发现’开始。”

  “无论如何,在这里不可能不会被发现。这儿有园丁。有在屋里挖来挖去的人,有住在这里的家庭和房屋经纪人进进出出。”

  “这可难说。可能放在茶壶里呢!”

  杜本丝起身向壁炉架走去,站到凳子上,拿下陶制茶壶。她掀开盖子,往里瞧。

  “什么也没有。”她说。

  “最不可能的地方。”

  “你认为,”杜本丝以期待胜过沮丧的语气说,“会有人打算杀我,才将温室的天窗玻璃推落在我身上吗?”

  “最不可能的。也许想推落在老艾塞克身上。”

  “别太泄我的气。我宁愿认为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捡到了一条命。”

  “你最好小心点。我也要你小心。”

  “你常常为我无事自扰。”

  “如此为你不是很好吗?你应该为自己有这么一个为你无事自扰的丈夫感到高兴才对。”

  “难道没有人想在火车中射你,或使火车脱轨吗?”

  “没有。”汤美说,“不过,下一次我们开车出门时,最好先检查一下煞车,当然,这是非常可笑的。”

  “当然,非常可笑。”杜本丝说,“简直滑稽死了。不过,还是——”

  “不过什么,还是什么?”

  “这种事,一想就觉得有趣。”

  “你是说亚历山大因为知道些什么才被杀吗?”汤美问。

  “亚历山大知道谁杀害梅丽·乔丹。‘犯人是我们当中的一个’……”杜本丝的脸突然亮了起来。“‘我们’,”她加强语气,“这个‘我们’非搞清楚不可。是过去在这屋子里的‘我们’。这是我们要解决的罪犯。要解决它,必须回溯过去——回溯到它发生的地方与原因。这是我们以前不曾干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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