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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难之所(2)


  “他是被人用枪打的,”格里菲斯说,“从相当近的距离被人射了一枪。他把他的手帕卷成了一个球堵住了伤口,以便止血。”

  “在那发生以后他还能走远吗?”邦奇问。

  “噢,当然。那很有可能。人们知道一个受了致命伤的人可以自己站起来沿着街道走,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然后在五分钟或者十分钟以后突然倒下。所以他并不一定是在教堂里被人用枪打伤的。噢,对,他可能被人在远一些的地方打伤。当然了,他也有可能自己给了自己一枪,然后丢下枪盲目地向教堂瞒珊而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来教堂而不去牧师家。”

  “噢,我知道那是为什么。”邦奇说,“他说了:‘圣堂’。”

  医生盯着她:“圣堂?”

  “朱利安来了,”邦奇说,一听到她丈夫在大厅里的脚步声,邦奇就转过头去,“朱利安,到这儿来。”

  朱利安·哈蒙牧师进了房间。他身上隐约流露出来的学者气质总使他看起来要比他的实际年龄老成得多。“我的天哪!”朱利安·哈蒙说道,用一种温柔的、疑惑的目光看着这些外科手术器械和俯卧在沙发上的那个人。

  邦奇以她那惯有的简捷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他正在教堂里,快要死了,他被人打了一枪。你认识他吗,朱利安?我想他提到了你的名字。”

  牧师来到沙发前看了看这个快要死的人。“可怜的家伙,”他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认识他。我几乎能确信我以前从没见过他。”

  就在这时,这个垂死的人眼睛又一次睁开了。目光从医生身上移向朱利安·哈蒙,又从他那儿移向他的妻子。目光就停在了那儿,这双眼睛直瞪着邦奇的脸。格里菲斯走上前来。

  “如果你能告诉我们……”他非常焦急地说。

  但是双眼仍紧紧盯着邦奇,这个男人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请——请——”就在这一刻,随着一个轻微的颤动,他死了。

  海斯警佐敌着他的铅笔,把笔记本翻过了一页。

  “那么说这就是您所能告诉我的全部情况了,哈蒙夫人?”

  “对,就这么多,”邦奇说,“这些是他大衣口袋里的东西。”

  在海斯警佐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钱包,一块已经破旧的手表,上面有名字的缩写W.S,还有一张去伦敦的车票的票根。除了这些,再也没有其它的东西了。

  “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是吗?”邦奇问。

  “一对叫埃克尔斯的夫妇给警察局打了电话。他是埃克尔斯夫人的兄弟,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他的名字叫桑德勃恩,他已经有一段时间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不是很好,近来他的健康状况又进一步恶化了。前天他从家里出来就再也没有回去,出来”,他的身上带了一把左轮手枪。”

  “那么是他来到这儿井给了自己一枪?”邦奇问,“可这是为什么呢?”

  “噢,你知道,他一直感到很压抑……”邦奇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为什么单单选这儿?”

  显然海斯警佐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因此他绕了个弯子:“他是乘五点十分的汽车到这儿的。”

  “嗯,”邦奇又问了一句,“可是为什么呢?”

  “我可不知道,哈蒙夫人,”海斯警佐说,“这可不好说,如果一个人的神经不正常——”邦奇替他说完了这句话:“他可以在任何地方给自己一枪,但在我看来乘车到我们这样一个小乡村来了结一生仍有些多余。他在这儿没有任何熟人,不是吗?”

  “到目前为止还不能确定。”海斯警佐说。他一咳嗽起来就赶紧向邦奇摆手道歉。他站起来,说:“埃克尔斯先生和夫人有可能来拜访您,哈蒙夫人——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是那样了。”

  “当然不介意,”邦奇说,“那很合情理,我只希望我能告诉他们一些事情。”

  “我这就走。”海斯警佐说。

  邦奇一边陪着他向前门走去一边说:“如果这不是一桩谋杀案我就谢天谢地了。”

  一辆汽车停在了牧师住宅的大门前,海斯警佐盯着它说了一句:“夫人,看起来埃克尔斯夫妇已经来拜访您了。”

  邦奇强打起精神去承受她意料中就要到来的一段痛苦的经历。“可是,”她想,“我总能找朱利安来帮我。当人们悲伤的时候,牧师会给予他们极大的帮助。”

  尽管邦奇不能确切地描绘出她料想中的埃克尔斯夫妇究竟是什么样子,但当她迎接这对夫妇的时候,仍感到了一丝惊诧。埃克尔斯先生长得胖胖的,面色红润,他天生的性格应该是幽默而又乐观;埃克尔斯太太身上带着一股隐隐的俗丽之气,长着一张又瘦又小而且上翘的嘴,嗓音又细又尖。

  “真是个天大的打击,哈蒙夫人。您能想象得到。”她说。

  “噢,我知道。”邦奇说,“那一定是个天大的打击,快请坐,我能给你们——噢,可能现在喝茶还早了一点儿——”埃克尔斯先生摆了摆他短胖的小手,“不,不,我们什么也不要。”他说,“我相信您一定是位心地善良的夫人,我只是想……噢……可怜的威廉说了些什么,您知道吗?”

  “他在国外呆了很长时间,”埃克尔斯夫人说,“我总觉得他一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经历。自打他回家来,他就一直显得很压抑,也不爱说话。他曾经说这个世界不适合人生活,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期望。可怜的比尔,他总是这样忧忧郁郁的。”

  邦奇盯着这对夫妇看了有一会儿,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偷了我丈夫的左轮手枪,”埃克尔斯夫人继续说道,“我们一点儿也不知道。然后他好像是坐汽车到这儿的。我猜对他来说那一定是一种很好的感觉,他不会喜欢在我们的房子里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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