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加勒比海岛谋杀案 | 上页 下页
三〇


  她的浅笑使得魏斯敦感到有些尬尴。他心想:艾芙琳·希林登这妇人够精的。他瞧了不露声色的戴文垂一眼,不知他心里又在怎么想。

  “谢谢你,希林登太太。”魏斯敦说。

  “我们本来不愿意再让你烦心,肯道大太,但是我们得听你亲口说说你是怎么发现那个女子的。葛兰姆医生说,你现在已经康复得多了,可以谈话了。”

  “呵,是的,”莫莉说:“我是觉得好多了。”她胆怯地对他们浅浅地笑了笑。“我只是吓着了——的确是很怕人的,你晓得。”

  “是的,那是自然了。好像是,晚餐之后,你出去散步了。”

  “是的,我——我经常去。”

  戴文垂注意到:她的眼神闪了闪,两只手的手指绞合在一起,又张了开来。

  “那该是什么时候?肯道太太?”魏斯敦问。

  敲打乐队还在演奏吗?”

  “是的——至少,我想还在演奏呢。我实在记不得了。”

  “你散步——是朝哪个方向走?”

  “呃,朝通往海滩的小路上。”

  “右边还是左边呢?”

  “呵!先往一边,后来又走另一边。我——我——真没有留心的。”

  “你为什么没有留心呢,肯道太太?”

  她眉头皱起来了。

  “我想,我大概是想事情吧。”

  “在想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不。没有。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一些饭店里要做好的事。”她的手指头又紧张地绞起来又松开去了。“后来——我注意到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在一丛芙蓉花丛里头——我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我就停了下来——去拉——”她打颤地咽了口唾沫。“竟是她——维多莉亚——蜷卧在那里,我想把她的头扶起来,却弄得——血——两手的血。”

  她看着自己的手,像追意什么全不可能的事,梦呓般重复地说:“血——两手的血。”

  “是的——好的。的确是很可怕的事。这一点你不必再跟我们细说了。你想,在你发现她之前,你走了多久了?”

  “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一个钟头?半个钟头?或一个多钟头——”

  “我不知道。”莫莉回答的仍是这句话。

  戴文垂用一种轻淡平常的语气问道:“你去散步的时候,带了一把刀吗?”

  “一把刀?”莫莉显得很诧异地问:“我带刀干什么?”

  “我这么问,是因为有一个在厨房里工作的人说你从厨房走入花园中的时候,手里是拿了把刀的。”

  莫莉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可是我不是从厨房里出去的呀——喔!你是说稍早的时候——晚饭之前呵。我——我想没有啊——”

  “也许你曾在餐桌上摆刀、叉吧?”

  “那是免不了的。有时候他们会把餐具放错了,不是多一把刀子,就是少一把的。要不然就多出了叉子、汤匙之类的。”

  “那天晚间,有这种事发生吗?”

  “也说不定有的。这种事情人是不会放在心上,也记不起的。”

  “那么,你也可能那天晚上走出厨房时,手里带了把刀子了?”

  “我想没有,我一定没有——”她又加了一句:“提姆那天在那儿——他应该会知道。你们去问他嘛。”

  “你喜欢这个女子——维多莉亚吗?她工作认真吗?”魏斯敦问。

  “我喜欢她——她人很好。”

  “你跟她没有过节吧?”

  “过节?没有!”

  “她没有威协过你——任何方式?”

  “威协我?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要紧,你是不晓得有谁会谋害她了?一点也不知道?”

  “一点也不知道。”她斩钉截铁地说。

  “那么,谢谢你了,肯道太太。”他笑着说:“你看,不是没什么可怕的吗?”

  “就是这样啊?”

  “目前就是这样了。”

  戴文垂站起身来,为她开门,目送她走出了屋去。

  “提姆应该会知道,”他回到椅子上时,口里重复着这句话,“而提姆一口咬定她手上没有拿刀。”

  魏斯敦一脸严肃地说:“我看任何作丈夫的,要是被问到,都会这么说的。”

  “餐刀用来杀人也是不太灵光的嘛。”

  “可那是一把切牛排的餐刀呀,戴文垂先生。那天晚上的菜单上有牛排。牛排刀可是很锐利的啊。”

  “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我们刚才问过的那个女子会是个心狠手辣的杀人凶手,魏斯敦。”

  “现在倒也还没有相信的必要。说不定肯道太太在饭前走入花园的时候,手里拿的是餐桌上多出来的一把刀。她也许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手里拿了一把刀。可能会随便放在什么地方,或是掉在哪儿了。说不定有人拾了起来拿去杀了人的。我也不相信她会是杀人凶手。”

  “不管怎么说,”戴文垂心中有所磋磨地说:“反正,我敢说她所知道的绝不只这些。她对时间记忆的模糊很令人奇怪。

  她到底到哪儿去了——又跑到外面去作什么去了。到现在,好像还没有人说那天晚上在餐厅里注意到她。”

  “先生好像没什么两样,可是这太太嘛——”

  “你认为她是去会一个人——维多莉亚·强生吗?”

  “我们知道:稍早他是会与维多莉亚谈过话的。他也许跟她约好了晚一点再会面。别忘了,客人们在露台上是来去自如的——跳舞了,喝酒了——在酒吧间穿进穿出的。”

  “不像那个敲打乐队,可以提出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戴文垂无可奈何地自嘲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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