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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面孔,”白罗说:“也许是个很有名的面孔,罗德立克爵士可能会认出来。面孔、动作、说话、走路的样子,或者是一种姿态。人是会记得的,你晓得。老人家,记得的不是上礼拜、上个月或去年的事,他们记得可能是发生在几乎廿年前的事。他们也许会记得有些宁可被忘记的人。他们能告诉你有过来往的某个男人或女人的一些私事——这我不能说得太清楚,你懂吧。我去看他是探听点消息。”

  “你去跟他探听消息?那个老家伙?老糊涂?他给了你了吗?”

  “可以这么说,我相当满意。”

  大卫目不斜视地盯着他。“我现在想,”他说:“你去是看那个老头子,还是去看那个小女子呢,呃?你是不是去看看她在他们家干些什么呢?我自己有时候也会感到奇怪。你看,她要那份工作,可不可能是想从老头子那儿弄点过去的情报?”

  “我觉得,”白罗说:“谈这些事并没有什么用处。她看起来是个忠心也很细心的——我该怎么称呼她呢——秘书,对不?”

  “我看是护士、秘书、随身陪伴、照顾老舅爷的混合物!的确,要给她找头衔倒也不难,是不?他真被她迷昏了头,你注意到了没有?”

  “在这种情况之下,倒也没什么不寻常的。”白罗一本正经地说。

  “我可以告诉你谁不喜欢她,就是我们那位玛丽。”

  “那么,她或许也不喜欢玛丽·芮斯德立克了。”

  “你心里正是这么想,是不是?”大卫说:“是苏妮亚不喜欢玛丽·芮斯德立克。或许你甚至在想她是去调查除草剂放在甚么地方的?胡扯,”他又说:“这一切都太胡扯了。好了。谢谢你的便车。我想我在这儿下车了。”

  “呵,你就到这里了?我们离伦敦还有七哩呢。”

  “我在这儿下车。再见,白罗先生。”

  “再见。”

  大卫把车门推上之后,白罗重又靠回到座位上。

  奥立佛太太在她客厅里,来回地踱方步,她很是坐立不安。一小时之前,她把校对完了的打字文稿包装了起来。她就要寄给她的出版商,他已等得心焦,每隔三、四天就催过她一次。

  “呵,你来了,”奥立佛太太对着空屋内假想的出版商说:“你来了,但愿你喜欢这个故事。我可不喜欢,我觉得糟透了!我根本不信你真知道我写的小说是好是坏。反正,我警告过你的,我告诉了你是可怕透了的。你却说:‘喔!不,不会,我一点也不相信。’”

  “你等着瞧好了,”奥立佛太太恨恨地说:“你等着瞧吧。”

  她开门把女仆艾蒂丝叫了进来,把包裹交给她,命她立刻到邮局寄出。

  “现在,”奥立佛太太说:“我该做什么事呢?”

  她又开始踱方步了。“真是,”奥立佛心中想:“我真应该把那些热带鸟的壁纸糊回去,不要这些傻里傻气的樱桃。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是热带丛林中的动物,一只狮子、老虎、豹子或猩猩什么的。如今在樱桃园中除了觉得像个稻草人之外,还能像什么?”

  她往四下看了看。“我应该学鸟叫才对,”她无可奈何地说:“吃樱桃……真盼望现在是樱桃成熟季节,真想吃点樱桃。不知道现在——”她走到电话机前。“我给您看看,夫人。”对方电话中乔治回话说。立刻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赫邱里·白罗,在此候教,夫人。”

  “你到哪儿去了?”奥立佛太太说:“你一天都不在。我猜你准是去看芮斯德立克家去了,对不?你见到罗德立克先生了吗?你探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赫邱里·白罗说。

  “怎么这么差劲。”奥立佛太太说。

  “并不,我倒不觉得那么差劲,没探出什么来,我才觉得很惊讶呢。”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不懂。”

  “因为,”白罗说:“这显示并非没什么可探听的,而这与事实十分不合;那就是事情非常巧妙地给掩饰起来了。你看,这不就很耐人寻味了吗?喔,对了,芮斯德立克太太并不晓得那女孩失踪了。”

  “你是说——她与这女孩的失踪并无牵连吗?”

  “看情形是如此。我在那儿也见到那年轻人了。”

  “你指的是那个人见人厌的恶劣青年吗?”

  “不错,那名恶劣青年。”

  “你认为他真是恶劣吗?”

  “自谁的眼光来看?”

  “我想当然不是从那女孩子的眼中来看了。”

  “我相信:那个来找过我的女孩子一定挺喜欢他的。”

  “他的长相是不是很可怕?”

  “他长得很美。”赫邱里·白罗说。

  “很美?”奥立佛太太说:“我想我可不喜欢很美的男人。”

  “年青女孩子却是喜欢的。”白罗说:

  “的确,你说的很对,她们喜欢漂亮的男人。我不是指英俊、潇洒或衣装很帅、整洁的年轻男人,我指的是复辟的时代喜剧中的那种男人,要不就是那些四处流浪的男人。”

  “好像,他也不知道那女郎现在何方——”

  “要不然是他不肯承认。”

  “说不定。他也到那儿去了。为什么?他的确在那幢住宅里。他还费了些心机没让人看见而溜进去的。这又为什么?有什么理由?他是去找那个女郎吗?还是去找别的东西去的?”

  “你认为他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他是在那女孩子卧房中找东西的。”白罗说。

  “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吗?”

  “没有,我只看见他自楼梯走下来,不过我在诺玛房中发现一块泥巴可能是自他的鞋下掉下来的。可能是她自己请他去替她拿些什么东西的——各种可能性都有。他们家中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蛮漂亮的——他也说不定是去会她的。的确,有很多可能性。”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作?”奥立佛太太质问说。

  “不怎么作。”白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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