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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不,不是的。”秋蓬肯定地说。

  她觉得,她们要是不继续打牌,斯普若太太要叫出来了。

  斯普若太太茫然地望望她手里的牌,她心里显然还在惦记着她的宝贝女儿。然后,她说:“唔,我想,就一个方块罢。”

  于是大家依次要求摊牌,凯雷太太首先打出一张。

  “大家都说:每逢不知道出什么牌好的时候,就先打出一张王牌。”她嘁嘁喳喳地说,一面摊出一张方块八。

  这时候她们听到一个洪亮而爽朗的声音道:“方块九!”

  原来是欧罗克太太站在窗口。她正在喘息得很厉害,两眼发光,她的样子有些阴险,不怀好意。现在,她往前走过来。

  “你们在此安安静静地打牌,是吗?”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斯普若太太很注意地这样问。

  “是一把锤子,”欧罗克太太和蔼地说。“我看见它放在车道上,一定是什么人忘在那儿的。”

  “怎么会把锤子忘在那种地方,真奇怪。”斯普若太太怀疑地说。

  “是的。”欧罗克太太也是这样想。

  她今天晚上似乎兴致特别高。她握着锤柄,不住的摇着,便走出去,到厅里去了。

  “我想想看,”闵顿小姐说。“什么王牌?”

  她们的牌继续打了五分钟,没有人再打断。后来,布列其雷少校进来了,他看了一场电影,名字叫“吟游诗人”,是李查王一世朝代的故事。现在,他就源源本本地把情节讲给大家听,因为少校是军人,他还相当详细的批评十字军的战争场面。

  她们的桥牌最后决定胜负的一场并未打完,就散了。因为凯雷太太一看表,发现时候已经不早,吓得尖声叫起来,连忙跑出去找凯雷先生。凯雷先生虽然是个病人,因为有一阵子没人管他,所以一个人玩得很高兴。现在,他咳得虽然吓人,而且抖得很厉害,可是,他仍然说:“亲爱的,一点儿也不要紧。牌打得很高兴罢?我才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呢。即使是重伤风,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是作战时期呀!”

  二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秋蓬马上觉察出气氛相当紧张。

  普林纳太太的嘴唇绷得紧紧的,她说话很少,但是句句都很尖刻。她离开时的态度,只有用“拂袖而去”四个字来形容才恰当。

  布列其雷少校把果酱厚厚地涂在吐司上,发出一阵宏亮的笑声。

  “这里的气氛有点儿冷冰冰的嘛,”他说。“啊,这也是意料中的事。”

  “怎么,出了什么事?”闵顿小姐向前欠欠身,急切地问。由于非常希望明白究竟,她那瘦脖子直抽动。

  “不知道该不该乱讲人家的事。”少校的话更加激起大众的好奇心。

  “啊,布列其雷少校!”

  “你一定得告诉我们呀。”秋蓬说。

  布列其雷少校若有所思的望望他的观众:闵顿小姐,布仑肯太太,凯雷太太和欧罗克太太,斯普若太太带着白蒂刚刚走开。于是,他决心讲了。

  “是麦多斯呀,”他说。“他一整夜都在外面游荡,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什么?”

  布列其雷少校带着满意的不怀好意的态度望望大家。他这人专门幸灾乐祸。他看到那个有心机的寡妇那副失望的样子,觉得很好玩。

  “麦多斯这个人有点儿放荡,”他哈哈笑着说:“普林纳太太自然是很生气了。”

  “哎呀!”闵顿小姐的脸红得很难受。凯雷先生面露吃惊的样子。欧罗克太太只是嘻嘻的笑几声。

  “普林纳太太已经告诉我,”她说,“啊,男人总是男人呀。”

  闵顿小姐急切地说:“啊,可是——麦多斯先生遇到意外了。你知道,是在灯火管制的时候。”

  “灯火管制!”布列其雷少校说。“责任实在重大。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在义勇军巡逻队服务,可以看到不少令人惊奇的事。像是拦住过往车辆,盘查行人啦,等等。什么奇怪的事都会遇到。有多少太太们‘送先生回家’。同时,在他们的身份证上,也可以看到不同的姓名。并且,过不了几小时,他们方才过去的丈夫或者太太,又独自由原路回来了。哈哈!你说奇怪不奇怪?”

  他又哈哈大笑起来,但是,他忽然看见布仑肯太太已不以为然地瞪着他,便连忙敛起笑容。

  “人的本性——实在有点儿好笑,你说是吗?”他现在的语气缓和了。

  “啊,麦多斯先生!”闵顿小姐的声音发抖。“他也许真的遇到意外,或许让汽车压伤了。”

  “我敢说,他一定会这么说的,”少校说。“他会说:他让汽车压伤了,但是,到明天就没有事了。”

  “他也许已经送到医院了。”

  “这个,警察局会告诉我们。反正他身上带有身份证,是不是?”

  “哎呀,”凯雷太太说,“不知道凯雷先生会怎么说?”

  这句做作的话一直没有反应。秋蓬假装自尊心受到伤害的样子,站起来离开餐厅。

  等她带上门以后,布列其雷少校哈哈大笑。

  “可怜的麦多斯,那漂亮的寡妇烦恼起来了。本来,她以为他已经上钩了呢。”

  “啊,布列其雷少校。”闵顿小姐的声音仍然发抖。

  布列其雷少校眨眨眼儿。

  “记得狄更斯的小说里有个叫山姆的人物。有人对他说:‘山姆,当心寡妇啊!’”

  三

  唐密事先没有通知她便出去了。秋蓬觉得很担心。但是,她竭力安慰自己:他也许有了新的线索,出去查了。他们两人早就预料到,在这种情况之下互通消息是很难的。所以彼此早已约定,如果他们两人有一个忽然事先不通知就不在宾馆了,千万不可瞎担心,并且,对于这种紧急的事变,他们也未雨绸缪,安排好联络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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