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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座的人,都津津有味的谈到这个问题。秋蓬的声音,又高又尖,并且略带傻傻的,自得的调子:“我的儿子道格拉斯说——”

  “道格拉斯,”唐密想。“为什么叫道格拉斯呢?我倒要知道知道。”

  他们的晚餐像煞有介事的,有好几道养份不足的菜,都是一样的味同嚼蜡。饭后,大家都到休息室去。织毛活的太太们又恢复她们的工作。少校大讲他在西北战线上的经验,他的话又长又无聊,唐密却不得不洗耳恭听。

  那个眼睛明亮,一头金发的年轻人走出去了,他到门口时,向大家微微一鞠躬。

  少校突然停止话碴儿,用手戳戳唐密的肋部说:“那个刚刚出去的家伙是个难民,他是在大战前大约一个月光景,由德国逃出来的。”

  “他是德国人吗?”

  “是的,但不是犹太人。他的父亲因为批评纳粹政府而遭殃,他的弟兄有两个人现在集中营里,这家伙及时逃了出来。”

  这时候,唐密又让凯雷太太拉着大讲她的健康情形。她的话一开头便没有终止,并且聚精会神的,讲得起劲儿,一直说到就寝时分,害得他连逃避都来不及。

  第二天早上,唐密起身很早,便到前面去走走。他迅速走到码头,然后沿着海滨游憩场回来。这时候,他忽然看见有一个人由对面走过来,唐密举起帽子道:“早安,唔——布仑肯太太,是不是?”

  这时四下无人。秋蓬道:“你要叫我利文斯顿医师。”

  “你究竟是怎么会到这儿来的,秋蓬?”唐密低声说。“这真是奇迹——绝对是奇迹。”

  “这根本不是奇迹——不过是略动脑筋而已。”

  “那么,我想,是你的脑筋灵活了?”

  “你猜得对,你同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葛兰特先生,希望这是给他一次教训。”

  “可不是吗,”唐密说。“秋蓬,说罢。告诉我,你怎么能设法到此地来的,我简直好奇得要死了。”

  “这很简单。葛兰特一谈到卡特先生,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想,恐怕不会是叫你担任什么坐办公厅的工作。但是他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大概是不需要我参加。因此,我决定和你们斗斗智。我出去取白葡萄酒,却半路上溜到布朗公寓去和毛琳打电话。我叫她给我打电话,并且嘱咐她说些什么,她很忠心,一一依计而行。在电话筒里,她那高高的声音,全屋子都可以听到。于是,我也表演我的拿手好戏。我装作很难过,并且不得不马上出去的样子。我假装一个友人跌伤了,匆匆的跑出去,露出很着急的样子。我故意把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其实人还是在里面,我溜回卧房,把那个高脚橱后面通起居间的门轻轻拉开。”

  “那么,你都听见了?”

  “都听见了。”秋蓬非常得意。

  唐密怪她道:“可是你却始终没有泄露。”

  “当然不啦。我想给你们一个教训,让你和你的葛兰特先生以后小心点儿。”

  “严格的说起来,他也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葛兰特。不过,你倒是真给他一个教训了。”

  “要是卡特先生,就不会对我这么卑鄙了。”秋蓬说。“我以为现在的情报部已经不像当年那样了。”

  唐密严肃的说:“我们又回到这岗位以后,情报部又可以恢复以前的荣誉了。你为什么要叫布仑肯呢?”

  “为什么不可以呢?”

  “选这样一个名字,似乎很奇怪。”

  “这是我第一个想到的名字,同时,配合我的内衣裤,也很方便。”

  “秋蓬,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傻瓜。布仑肯是B字开头,毕赐福也是B字开头。我的连短裤的衬衣上都绣着B.B.两个字母,代表我的全名普鲁登·毕赐福。那么,我的化名叫普垂霞·布仑肯,不是刚好配合吗?那么,你为什么要叫麦多斯呢?这名字很笨。”

  “首先,”唐密说。“我的裤子没绣着大大的B字。情报部要叫我化名为麦多斯。麦多斯先生有辉煌的历史,关于他已往的情形,我背都可以背诵出来了。”

  “那很好,”秋蓬说。“你是已婚呢?或是独身?”

  “我是个鳏夫。”唐密神气十足的说。“内人于十年前在香港去世。”

  “为什么在香港?”

  “人总要死在一个地方呀。香港有什么不好呢?”

  “啊,没有什么,也许那是个极适当的丧身之所。我是个寡妇。”

  “你的丈夫死在什么地方?”

  “死的地方有什么关系吗?也许是死在一个疗养院罢。我想他大概是患肝硬化致死的。”

  “哦,听了真令人难过。那么,令郎道格拉斯呢?”

  “道格拉斯现在海军服役。”

  “这个我昨晚上听到了。”

  “我另外还有两个儿子,雷蒙现在空军,小儿子西瑞尔现在国防义勇军。”

  “那么,要是有人不怕麻烦去调查,这些想像中的布氏弟兄呢?”

  “他们并不姓布仑肯。布仑肯是我第二个丈夫的姓。我的第一个丈夫姓席尔,在电话簿姓席尔的有三大页的篇幅。你就去查,也查不清。”

  唐密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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