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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洞里有尸体这是意料中的事,可是万万没想到尸体竟是这般模样。

  在晚秋季节的十天时间,尸体还没有腐烂变形,可是两具尸体的形象却更为恐怖。

  梯子脚压在一个人的肚子上,被压的地方凹下去三寸多。

  “这是小川。”从服装上可以推测出来。

  警部朝另一具尸体瞟了一眼。这一具像气球似的尸体并不是未知的人物,而是这次事件中难忘的主角。

  警部在品川湾曾见过这家伙一面,那时候是戴着蜡面具,而此刻脚下这怪物没戴假面具,真的没有嘴唇,鼻子豁着,脸上光秃秃的。而这一切都比生前胀大一倍,一幅难以言表的丑相。

  恒川感到一阵晕眩,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视觉。

  “这家伙是什么人?”恒川好容易镇定下来,向上面的小五郎问道。

  他清楚地知道“没有嘴唇的人”的存在,然而却丝毫不知道他是何许人。

  “他住在书房的天花板上,就是地杀死了小川正一。”小五郎在黑暗中答道。

  “照这么说,我们四处搜查的罪犯就藏在天花板上?”恒川似乎难以置信,“那么,这家伙是什么人?为什么偏要藏到天花板上?”一大堆疑问他不知先问哪个是好。

  “他就是倭文子的丈夫烟柳在藏。”

  “这,这是真的?烟柳庄藏不是两个月前病死在监狱里了吗?”

  恒川爬出地洞,用电筒照着小五郎的脸。

  “你感到意外很自然。他复生了,不过不是自然的复生,一切都是他的同伙干的。”小五郎表情严肃地说。

  “发现这一秘密的是文代,她巧妙地从Y监狱的一个狱医那儿打听到这一情况。”小五郎继续说道,“详情以后还有机会细说,下面还有第三幕,我就简要地说说吧。是这么回事,是监狱医务室的狱医和看守以及二三个病因串通一气,让烟柳诈死越狱的。他是重病号,但并没死,只不过是处于同尸体毫无区别的假死状态。你们知道吗?南洋有一种植物可以提炼制成一种剧毒药叫箭毒,大概就是用了那种药。总之,在其同伙的密谋下,烟柳庄藏活着出了监狱。为了瞒人眼目,他们还把他埋藏了。他是在坟墓中醒来的,醒来后,就终目看守他盗来的财宝,最后成了守财鬼。”

  “又不是在小说里,日本监狱里会有这种事,令人难以置信。”警部忍不住说道。

  “烟柳是个大富豪,钱多得很,允诺保证几个人的生活算得了什么。而对能保证他的终身安乐的金钱,那些人又怎不眼花缭乱?在坟墓里醒来的烟柳担心以原来的容貌出现又会再次被捕,便忍着巨大的痛苦,用硫酸烧毁自己的面孔,给健全的四肢装上假肢,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即没有嘴唇又严重残废的怪物,出现在世上。

  “毁容后的烟柳在藏,只是害怕死刑,惦记着他盗来的宝石,并没有想到爱妻娇子,而回到了自家门前,他才意识到自己这副可怕的面容,无法去见自己的妻子。当然,他也没有勇气坦白自己诈死越狱的罪过。

  “越狱以来两个月中,他藏在深川的一个同伙家中——他同伙的名字我们已经知道,有时趁夜里溜回家偷着自己的妻子,检查藏宝石的地方,以此自我安慰。倭文子到盐原温泉,他也跟到盐原,住在一家旅馆,从浴室的窗户里偷看自己的妻子洗澡。

  “刚才在戏里也看到,他盗来的宝石都藏在书房的佛像里。他还取下天花板的一块方格极作为出入口,在天花板上摘了一个晴空,以备不时之需。

  “他在深川的同伙家中潜藏了两个月,最近实在是放心不下了,而且,他发觉有一个同伙已发现藏宝石的地方,正企图把宝石弄到手。此外,在烟柳看来,三谷先生经常出入这个家也是一种不安全因素。因此他像小偷一样溜回自己的家,藏在书房天花板上的暗室里,日夜在上面守护着宝石。

  “他的细心并非徒然。他怀疑的那个同伙有一天忽然溜进书房想盗取佛像中的宝石。烟柳在天花板上等的就是他,事先准备的柄上系着绸布带的匕首这回派上了用场。刚才第一幕表演的就是当时的情景。”

  “那么,来盗宝石的同伙是…。”恒川!禁不住扬言道。

  “嗜,就是小川正一。当然这是化名。”

  第三幕

  “烟柳庄藏不是好东西,这我们知道,可没想到他会杀人。不过,令人费解的是,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这次案犯是烟柳,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诱拐茂,以此索取赎金呢?我觉得他在心理上有很大的矛盾。”恒川说道。

  “是啊,为了使你们明白这一点,今晚上给你们实地表演了第二幕。你们已经看到,烟柳被另一个人杀害了,你们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只看到那家伙戴着墨镜和口罩。”警部只好照刚才的表演回答了小五郎,代表没有嘴唇的人的小怪物被戴口罩的家伙杀死了。

  “那么,我就让你们看看他。你把墨镜和口罩摘下来。”小五郎朝刚才那个披黑斗篷的演员吩咐道。那演员一直站在角上一堆破烂家具分。

  恒川和三谷一齐朝堆着破烂家具的墙角望去。阴郁的灯光映照出一大一小两个黑怪物。

  身被黑斗篷,斗戴黑呢帽的怪物听了小五郎的话立刻仰起脸,摘下了大墨镜。

  “呀,没有嘴唇的人!”恒川失声叫道。

  对仁川来说,这家伙应该说是第三个没有嘴唇的人了,第一个是在品川湾烧死的戴着蜡制面具的园田黑虹,第二个是此刻躺在地洞里的烟柳在藏,第三个此刻就站在眼前。

  “这么说,是没有嘴唇的人杀死了没有嘴唇的人?”他疑惑地望着小五郎的脸。

  “是的,是没有嘴唇的人杀死了没有嘴唇的烟柳庄藏。就是说,这个案子里有两个没有嘴唇的人,他们怀着各自的目的,犯下了不同的罪恶。我们迄今一直将二者混为一谈,所以总是不能揭开真相。”

  “如此相像的两个残废人牵涉于同一案件,这真是太仍然了。”恒川觉得小五郎的话是在哄小孩,怎么也不相信。

  “不是偶然,如果两个人都真是残废人,倒可以说是太偶然了,而实际上有一个是假的…喂,把那东西给我。”小五郎前半句对着恒川,后半句对者披斗篷的演员道。

  于是,披斗篷的演员迅速摘下帽子,两只手分别放在自己下额和耳局部用力一扯。那是一张非常精细的蜡制面具。

  面具下面露出来的是——小五郎的女助手文代小姐那张漂亮的笑脸。

  “小林,你也摘下面具吧。”文代向在戏里被她杀死的小怪物轻声说道。

  于是,小怪物应声解下蒙在脸上的黑纱,快活地自言自语道:“啊呀,憋死我了。”

  “暗,果然是你们俩,演得真好,听到你们在天花板上的惨叫,我真吓得魂不附体哩。”

  恒川一面赞扬小演员,一面从文代手里接过面具,打量了一会儿又惊奇地说道:‘“哦,小五郎先生,你找到为园田黑虹做蜡面的人了吗?”两天前在小五郎的公寓里看到的倭文子母子的蜡偶人,此刻像幻影一样浮现在恒川的脑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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