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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谷和柳倭文子都感到有个像冰一样凉得刺骨的东西,在顺着脊背往上爬。

  看着看着,竟好像觉得那可怕的东西慢慢地从照片上出来了。

  他们感到,在伤口和粘血遮住的背后,有个令人发怵的东西正朝他们狞笑。

  “啊,不行。你不能看。”

  慕地,三谷嚷着,把照片翻了过去。他终于悟出了那两张照片的可怕含义。

  但是,已经晚了。

  “啊,是这样!’

  柳倭文子面无人色。

  “是的……他是个多么卑劣的怪物呵。”

  原来,照片上被惨杀的不是别人,而是三谷和柳倭文子。

  回想起来,曾有一次同冈田三人一起到街上散步的时候,看见一家照相馆,便照了几张相,有三人合影的,还有各人单照的。

  冈田在那时互相赠送的照片上巧妙地加了一番工,便弄成了惨不忍睹的尸体。对于西洋画家的他来说,做那点手脚是毫不费力的。他略一加工,便使之面目全非,变成那副让人毛发直竖的惨死状。无怪乎他俩没认出自己的形象。

  一打听冈田在何处,说是他说到东京去一下,连行李什么都没带,就匆匆忙忙地动身走了。

  看一下表,刚才冈田走后,已经像做梦一样过了两个小时了。

  呵!多么不祥的遗物。假如这个过于填密的恶作剧不是什么可怕事件的凶兆就好了。

  没有嘴唇的人

  不久,请人们不祥的预感不幸应验的时候来临了。一起完全不可想象的恐怖事件发生了。

  在冈田留下怪照片离去半个月左右的一天(他在那期间从未回过盐原),三谷和柳倭文子下榻的同一家旅馆,住进了一个世上最奇怪的人。

  此人简直像恶魔的使者一样,所谓奇事刚巧就是在他到旅馆的那天突然发生的。一定是偶然的巧合。然而,总使人感到有点儿微妙的关系。

  由于此人到来将对这个故事有着重大的关系,因此有必要在这里稍微详细地描述一下他的容貌。

  已是枫叶开始发红、游客与日俱增的季节,可那一天,或许是因为天上蒙蒙地下着雨,盐温泉A旅馆竟奇怪地很少来客。

  到了傍晚,终于有一辆汽车驶到门口。

  一位乍看上去年逾花甲、步履蹒跚的老者。由司机搀扶下了车。

  “尽量住近旁边没人住的房间。”

  老人操着鼻音浓重、含糊不清的声音,生硬地说着,登上了台阶。他似乎腿很不好使,在走廊里也不撒开手杖。

  这位来客腿瘸,鼻子残缺,令人骇然,不过,新做的那身和式呢绒外套却是很不一般的上等货,因此,虽有残疾,旅馆里的人待他仍恭恭敬敬,彬彬有礼。

  他被带进楼下一间房间后,便急忙操着怎么也听不清的声音,含混地打听道:

  “小姐,有个柳倭文子的漂亮女人住在这儿吗?”

  如实回答说在,他又刨根问底地追问她住哪个房间,男朋友三谷是什么样儿等等,之后,又拿出十块钱说:“不能对倭文予她们说我打听过这些事,这是保密费。”

  “那是什么呀?真吓人啊。”

  等老人用完餐,来撤下餐具的女招待在走廊的角上抓住另一女招待,一起窃窃私语。

  “那个人,你看有多大岁数了?”

  “是啊,当然六十多啦。”

  “不对,实际上好像要年轻得多哩。”

  “可是,他不是头发都白了吗?”

  “晤,所以就怪啦。那白发是真的吗?他还用墨镜遮着眼睛,就是在屋里也戴着口罩,把嘴那块儿盖住。”

  “而且,还是假肢吧?”

  “对啦,对啦,左臂和右腿是假的,连吃饭都不方便。”

  “那口罩,吃饭的时候摘下来吧?”

  “嗯,摘下来。暧,我吓了一跳,你知道口罩下面是什么?”

  “什么?”

  那个女招待像她自已被吓了一跳似的,将昏暗的走廊一隅扫视了一遍。

  “什么也没有,赤裸裸地露着鲜红的牙床和雪白的牙齿。就是说,那个人没有嘴唇。”

  说起来是有些玄乎,那位客人是半拉人,即身体的三分之一是假的。

  最显眼的是嘴唇;鼻子也残缺得丑陋不堪,可以直接看到红红的鼻孔里面;眉毛连痕迹都没有。更为可怕的是,他上。下眼睑没有一根睫毛。难怪女招待怀疑他头上的白发也是假发。

  另外,此人左臂是假臂,右腿是假腿,要说身上完整的部分,惟有身躯。

  后来,据他——名叫蛭田岭藏——自己说,他在前年大地震发生火灾的时候失去了胳膊和腿,面部全被烧伤了。因此,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保住了命,是一大奇迹。这反倒成了他自夸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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