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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眼前的脚和腿决不是干瘪老头的脚和腿,而是年轻人的有光泽的脚和腿。

  虽然过堂伯伯腰弯成那个样子,看上去像个老人,而实际上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想到这里,真弓感到像遇到了妖怪似的,心里害怕极了。她感到心脏已经到了嗓子眼,几乎要昏厥过去。

  她已经不敢再看下去,瘫倒在走廊上,勉强爬回自己的房间,一下子钻进被窝把头蒙了起来。

  她实在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怀疑自己的眼睛有问题,甚至没有勇气把这事告诉父亲。她不相信这是事实,总感到是一个噩梦。她怀疑这一切都是噩梦。她不敢再多想,因为这太可怕了。

  她蜷曲在被窝里,像得了热病似的浑身不住地发抖。

  白马王子

  长话短说。到了第二天午后。

  过堂老人的宅第靠近历史悠久的K大道,这里有许多灌木丛。这时,从混凝土围墙的后门,悄悄走出来一个身穿朴素西装的姑娘。她遥望大道的尽头,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一眼望不到头的武藏野林荫大道,暖融融的春光,靠在路边高大的柞树上等待来人的美丽少女。那情景简直就是一幅画。如果眼前这情景是一幅中世纪西方的风景画,那么还应该添加一个从街道那头朝少女跑来的骑士。美丽的少女眼睛里分明充满了期待,就像是在等待她年轻的骑士。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星野真躬尽管昨夜的恐惧使她依然脸色苍白,但她焦急等待的眼神中仍然流露出这个十九岁少女的期待之情。少女的骑上是哪个幸运者呢?

  啊,你瞧!那个幸运的骑士不是从街道的那头远远地穿过树丛朝少女跑来了吗。

  虽然,跑来的不是身穿盔甲的骑上,但却是当今白马王子似的贵公子。肤色白皙的英俊青年催动胯下白色坐骑,沿空无一人的大道急速朝少女跑来。他身穿西服上衣,下穿马裤,头戴银色头盔,脚蹬提亮的皮靴。他和少女一样,同样像是西洋风景画中的人物似的。

  青年人只说他姓有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他几乎每天都准时骑马路过这条大道。不知何时他开始和真弓相互打招呼,下马和她谈几句话。而如今青年骑马来这里纯粹是为了和真弓见面。真弓也每天来这里等待这位白马王子。

  不一会儿,青年来到真弓面前勒住马,轻快地从马上跳下来,像中世纪的骑上似的恭恭敬敬地把一束春天的鲜花献到了少女面前。

  少女羞红了脸感谢说:

  “啊,这花真漂亮!谢谢你每次送花给我。”

  “我们往那边一起走走好吗?”

  在青年的邀请下,少女手捧鲜花和牵着白马的青年并肩静静地向前走去。

  每次见面青年都要把有关他的事讲给少女听。

  “我今天要说的事没什么意思。你还记得离这条街有三四里路的那个G神社的林子里的那个水塘吧?那个水塘里最近淹死了一个刚刚五岁的小男孩。虽然当时旁边有人,但都是些老人和儿童。大家都站在那里喊‘快救人!快救人!’但没有一个人救他。

  “最后,当然是我跳进水塘救了那个儿童。我用马驮着那个不醒人事的孩子,一直把他送到医院。待那个孩子恢复正常之后,我又把他送回了家。

  “虽然是小事一桩,但我觉得毕竟是做了一件好事,心里感到很愉快。

  “好,该真弓你说了。你昨天过得愉快吗?”

  但不知为什么,平时开心活泼的真弓今天却耷拉着脑袋,一点笑声也没有。

  “真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对了,有一次你给我讲的关于你祖辈上留下来的宝物的故事,后来有结果了没有?是不是那个密码还没解开响?”

  “哎,我在这里等你正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怎么说呢,我感到好像在做噩梦似的。”

  真弓仰起脸,像是很恐惧似地看着青年那双美丽的眼睛。

  “啊,是吗。对不起,我只顾给你讲些没用的。你说你好像在做噩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青年的催促下,真弓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给青年讲了一遍。

  “而且,看上去过堂伯伯好像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早晨他看到乱七八糟的书房还吃惊地喊来警察,折腾了好一阵子。明明是伯伯自己辟的带泥的脚印,却很害怕似地说这肯定是外边进来的窃贼踩的。”

  “你说的这事太奇怪了。昨晚发生的事你没跟谁说过吗7’

  “哎,没说过。因为这事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说不定真的是我做了个噩梦。”

  “不,恐怕不是梦。这件事我多少有点线索。不过你先接着说,你伯伯后来又做什么了?”

  “等到符察检查完走后,伯伯把我父亲叫来商量说,窃贼肯定是来伤密码本的,幸亏我把它藏在贴身的地方,这事万万不可大意。他说他随身带着密码本,这肯定是说谎。因为他明明昨天晚上装做窃贼的样子刚刚从保险柜里拿出来。”

  “嗯,那后来呢?”

  “后来伯伯说再这样磨磨蹭蹭下去,让坏人抢了先就麻烦了,必须尽快开始寻找藏宝的地方。他还问我父亲说,‘星野你应该知道藏宝的地方吧?’你说他问的奇怪不奇怪。当然我父亲回答他说不知道。因为密码还没有解开。

  “这时伯伯又奇怪地说,‘对对对,你还不知道。说实话,我对那个密码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藏宝的地方也大致可以确定方向了,明天早晨我们俩就去甲府附近的一个叫什么山的山里去吧。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一天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至少应该开始对藏宝地点进行实地调查。’

  “后来,他又和我父亲商量了很久,最后好像决定明天早晨两人一起去寻宝。

  “而且,仁堂伯伯和我父亲商量完后,说了声‘我傍晚回来’就外出不知到哪里去了。”

  青年听罢真弓的话,不知为什么忽然表情严肃地停住了脚步。

  “真弓,我总觉得像是有坏人给你们下了一个圈套,我差不多能请出他是谁了。如果过堂伯伯是其他人装扮的,那么据我所知全日本只有一个人能够化装得那么巧妙。不仅如此,几天前我还瞟见那个人在作家附近徘徊。你刚才议昨晚你家院子里的那个人是小孩子的身子大人的头。由此,我已经基本能猜出对手是谁了。

  “真弓,过去我没有给你说过,我有一个仇敌。那家伙是玩杂技的魔术师,他有高超的驾驶飞机的技术,又是赛车冠军,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他不会的事情。同时他又有一颗极其残忍的野心,那就是利用他惊人的才能把这个世界变成地狱。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的化身。

  “我必须和他战斗。我已经等了他很久很久了。

  “啊,我终于可以见到这个恶魔了。我多么希望那个让你感到恐怖的家伙就是我要寻找的人啊。

  “真弓,正好你伯伯不在家。你能把我介绍给你父亲吗?反正总有一天我要见你父亲的。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我有话想跟你父亲商量。”

  虽然真弓对青年的话还没有真正理解,但她没有理由拒绝青年要求见她父亲的请求。更何况她一直在期待着让她激动的这一刻。

  “那么我去跟我父亲说一下。你从前门去我家吧。你放心,我父亲是一个很和善的人。”

  这对恋人微笑着暂时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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