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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部你诺斯地阿斯,西牛。”我说。

  “早安,赖先生。”他说,轻松愉快。

  我舒服地自己向坐垫一靠。旅社替我拿行李的小杂工快速地把我行李送上来,对这部车子和来接我的人有很深的印象,驾驶把行李放到车后行李箱中,自己坐回驾驶座,开车上路。

  路很平稳。车子开得很快,我舒服地享受沿路风景。

  洛达夫·马拉里拉看透了我的情绪,他缩在自己一角,一语不吭地抽他的香烟,不时微笑着,鱼尾纹在蓝烟中加深像是蛮欣赏这烟的味道。他对风景毫无兴趣,显然他自己脑中有什么好笑的事占住了他的思想。

  我们沿山谷而下,几条小溪在农田中成带状经过,渐渐变窄,最后完全消失,看到的只有山壁。山壁这时仍还软而翠绿,点缀着在吃青草的牛。向上看这些山都是高耸云霄,高到可以把随风吹来的云团切割开来。

  西牛马拉里拉连续吸完了他第6支香烟。他的眼光疑问地移向我这边。

  “这里的一切都很美。”我说。

  他只是点点头。

  我看着司机的呆呆头,他坐在那里驾车,直直地一动也不动。我说:“他走得很快,他知道怎么开吗?”

  “毫无问题。”

  “我的意思是他能不能在这种路上,这样速度,开这种车?”

  “毫无问题。”

  我说:“看来不像是聪明的样子。”

  “他是个好司机。”

  “本地人?”

  “应该是的。西牛赖,用既有的常识,来判断一个不同种族的人是十分困难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一点?”

  我说:“说不上来,这个人在我看来笨拙拙的。我疑心他的反应能力会不会够,假如在山路转弯的时候,正好对方有来车的话。”

  马拉里拉摇摇头,他说;“这一点我对他有信心。这家伙敏捷得像只猫,不要担心路况,西牛赖。”

  这件事就如此解决,我们接下来谈了会风景。前面有辆车开得像疯了一样,来了一次大蛇行,我急于抓点东西来平衡。

  我们的司机在这一方面正如马拉里拉所说。他一下快速反应,有力地扶转方向盘,百分之一秒之间他决断地让过来车,两车的前保险杆只差毫厘地擦过。

  我的心跳一度停止,然后猛跳,使我咳嗽成声。

  西牛马拉里拉没有停止吸烟,也没有停止欣赏吐出来的蓝烟。两车交叉时,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等自己能控制自己声音时说:“我想你说的没有错。”

  马拉里拉把眉毛好奇地向上一抬。

  我用头扭向司机的方向。

  “毫无问题。”马拉里拉说。自此就不谈这个问题——这像是旅行中的一点小事故,不足一提的。

  路突然向下落。养牛牧区变为大木材的森林。身上不觉热了起来,不是温度计上的真正热度上升,而是湿度加大,汗蒸发不起来。我把上衣脱下。衬衣已经汗湿,但是身上粘湿得厉害。

  近午时,我们来到一条宽而流速迟缓的水流。显然每年在这时候河水流速不大。我们经过一座懒洋洋的小镇,沿一条狭窄的泥巴路到了一扇木栅门,门上一块木牌写着“双苜矿场”。木牌上挂了一只大的木制马蹄,马蹄内两片四瓣苜蓿叶,用锡铸成,漆成绿色。场内建筑物虽维持得很好,但是从各种小地方看得出都是旧房子了。

  一位高瘦个子,穿了汗湿了的白衣服出来迎接我们。他叫费律泼·缪林社。他不会说英语,是矿场经理。

  这一点语言方面的障碍我只好接受。

  西牛马拉里拉用西班牙话说话,缪林杜极注意地听着。他转身向我鞠躬,握手。

  马拉里拉用简单平静的方式对我说话,使我了解大概。

  “我对缪林杜解释过了。我说你是两位信托人的好朋友,你来哥伦比亚是来看矿的。”

  “这——”我说:“和事实有些出入。”

  “喔!也差不太多。”他微笑地说:“反正,对这一类人大家也不太和盘托出的。对他们我只告诉他们要他们做什么,很少解释理由的。多说就浪费时间了。”

  但是,在我看来,刚才马拉里拉的解释并不短暂。而且,他和缪林社又辩论,又讨论,彼此说了不少话。谈话中又耸肩,又用长长的语调说不——

  我们在矿场转了一圈。看到宽大的人工引水道,看到水被引进大的喷水口,看到强劲有力的水冲上矿泥,把含金的泥冲下洗矿槽。

  费律泼·缪林杜一路解释,马拉里拉不断翻译。我并没有学到什么新鲜我不知道的,也没什么值得兴奋的。

  我又热,又沾沾的,感到全身有千百只蚂蚁在爬。那个木雕脸驾驶,显然又兼保镖,跟住我们寸步不离,现在我看到他后裤袋里凸起一支六连发大型家伙。我突然对他的存在有点不自在。

  一辆破旧不堪的车子,自泥巴路上夹着尘土滚滚而来时,我们正在回到办公室的路上。不知什么原因,车子给我将有麻烦的预感。

  汽车摇摆地停下。没有什么特征的一个当地人自车中出来,懒怠地绕向后方。车中我仍见到有动静,然后我见到柯白莎多肉,红而充血,满是汗渍的脸。她正在车中蠕动。

  驾驶在说西班牙话。

  我听到白莎在大叫道:“不要把你吃大蒜的口气喷到我脸上来。快点把车门开了!”

  那人并没有帮她开门的意思,只是不断地用西班牙话向她倾诉。然后他越讲高声,动作越大,本来只是腕部在动的,现在肘部、肩部,连腰部也动起来了。口沫横飞地在用西班牙话对她说。白莎自口袋中拖出一本西英辞典,是在美墨边境到处可买到那一种。白莎把辞典猛翻。

  最后她翻到她要的那句,她读着道:“阿勒拉——拉——破——衣得,爱斯塔伊——阿——破来——苏拉独。”

  那个人仍在讲他的。

  西牛马拉里拉朝柯白莎看,又看看我。“你认识她吗?”他问。

  “没错,她怎么会来的呢。”我跑向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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