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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阳的光辉投射在窗子上。

  佩里·梅森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表情平静,颔首不语,恰如一个棋手端注棋盘,思考着如何走下一步棋。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有变化的只是一双莫测的眼睛。他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善思敢斗者,具有足够的耐心诱使对手一步一步接近目标,然后出其不意以一记重拳打倒对手。

  房间里沿墙摆放着一个又一个书柜,里面全是羊皮封面的书籍。一个大保险柜放在房间的一角。除了佩里·梅森坐的那张转椅外,还有两把椅子。

  这间办公室,仿佛秉承了其主人的一部分性格,透着一种不事雕饰,然而又极具效率的气氛。

  通向外间的门这时开了,德拉·斯特里特,他的秘书,轻盈地走进来并随手带上门。

  “来了一个女人,”她说,“自称爱娃·格里芬太太。”

  佩里·梅森两眼直视着德拉。

  “你认为她不是?”梅森问道。

  “八成是瞎编的,”德拉说,“我在电话簿上查了格里芬这个姓氏,都和她说的地址不符。有许多性格里芬的,但就没有一个叫爱娃·格里芬的,自然,也没有看到她所说的那个地址。”

  “什么地址?”梅森问。

  “格罗夫大街2271号。”她回答。

  佩里·梅森随手记在一张纸上。

  “我要见她。”他说。

  “好的,”德拉·斯特里特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她没说实话。”

  德拉·斯特里特身材苗条,目光沉静。她大约27岁,平时总是用一双极具鉴赏力的眼睛看待生活,似乎能透过表面,洞察本质。

  她站在门前一动没动,固执地看着梅森,低声说:“希望在我们为她做什么之前,你能了解到她的真实身份。”

  “你说的是你的直觉?”佩里·梅森问。

  “就算是吧!”她莞尔一笑。

  佩里·梅森点点头。他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神里透出警觉。

  “好吧,叫她进来。”

  德拉·斯特里特走出房间并把门关上。几秒钟后,一个颐指气使的女人走了进来。

  这个女人30岁上下,衣着考究,但给人以过分修饰的印象。她先扫了一眼办公室,然后才看了看坐在桌子后面的那个人。

  “请坐。”佩里·梅森说道。

  她又定睛看了看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好像她认为男人们在她进入这个房间时应该起身相迎,并以适合她的身份和地位的方式接待她。

  她本打算不理睬他的这一邀请,不过她还是走到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前,坐了下来,然后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佩里·梅森。

  “有什么事吗?”他问。

  “你就是律师梅森先生?”

  “正是。”

  那双一直在谨慎地打量梅森的蓝眼睛,突然间用力睁大了,而那张脸的表情也变得热切起来。

  “我遇到麻烦了。”她说。

  佩里·梅森点点头,仿佛这种事对他来说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见她没再说下去,他说:“来我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因为遇到了麻烦。”

  那个女人似有满腹疑虑:“你不会轻而易举地让我对你说出一切。我去见过不少律师,可他们大部分……她突然打住了。

  佩里·梅森脸上泛出微笑。他慢慢站起来,双手撑在桌沿,身体重心放在两只手上,上身前倾,朝着对面的女人说:“是的,我知道。你所见的律师大都有豪华的办公室,许许多多的职员出出进进。你给他们付大钱但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当你走进他们的办公室时,他们对你鞠躬致礼,恭敬有加,然后狮子大开口,律师费高得吓人。可一旦你真正有了麻烦,你却不敢去找他们了。”

  她那双睁大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们对视了约两三秒钟,然后这个女人垂下目光。

  佩里·梅森接着说下去,语调平缓而有力,但嗓门并没有提高。

  “不过,”他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有活儿干是因为我全力以赴为我的委托人而战。从没有人叫我去开办公司,我也从没有去做验证地产的事,迄今为止我还没有订立过几份合同,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办理取消抵押品赎回权。来我这儿的人不是因为喜欢我眼睛的样子而来,不是因为我办公室的布置而来,也不是因为在某一场所认识了我而来,都不是。他们来找我是因为他们需要我,也就是他们需要我的特长。”

  她抬眼看他:“那么你的特长是什么呢,梅森先生?”她问道。

  他嘣出两个字:“拚斗!”

  她频频点头:“这正是我想让你为我去做的。”

  他重又坐下来,点燃一根香烟。房间的气氛蓦地缓和了,仿佛一场暴风雨刚刚平息。“好啦,”他说,“我们在开头上已费了太多的时间。言归正传吧,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事。先说你是谁,怎么想起来找我的。这样开始也许会容易些。”

  她开始说起来,语速很快,好像在背事先编好的台词。

  “我已婚。我的名字叫爱娃·格里芬,住在格罗夫大街2271号。我遇到一件麻烦事,但又不便跟我的律师们商量。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对我说起你。她说你不同于其他律师,说你是真正地走出去,办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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