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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侍者很快过来,莫莱说:“统统加满。”手中还在玩着玛丽的手表。

  乔拿酒来的时候,全场灯光暗了下来。玛丽说:“节目上场了,你们会喜欢的。”

  一个女郎在埃及背景下出来,穿的是很短的短裤和胸罩,短裤胸罩上印着金色的象形文字。一阵椅子移动声在场中响起,立即又静了下来。女郎坐在地下,把头左右摇动,手和肘在音乐中像蛇一样扭着。赢得了不少掌声,一个满脸欢乐的男士出来,讲了不少黄色笑话。一位脱衣舞女郎脱她本来没有多少的衣裳,消失在一圈蓝色灯光下。引起一阵骚动,而后是第一幕的女郎穿了草裙跟了蓝色灯光光圈出来,颈中带了花圈,头上别了一朵人造的大鞭蓉花。讲黄色笑话的男人玩着四弦琴,女郎跳夏威夷的草裙舞。

  灯光再亮时,海莫莱把他一直在把玩的温玛丽的手表交回了她。

  “这就是这里的节目?”我问露莎。

  玛丽说:“不止,现在是休息。二、三分钟后继续,这样大家都可以把杯子加满。”

  乔替我们把杯子加满。

  海莫莱朝我笑着,笑容几乎可以登上杂志封面,标题是“成功男人的笑容”。“真不错,”他大着舌头说:“最好的女人,最好的饮料,我回纽约配这种酒给每个朋友喝,叫他们都到新奥尔良来。赖,不要喝……醉。差……不多就行了。我……们要多享……受一下。”

  “不错。”我说。

  温玛丽把手表戴回去,一、二秒钟后她看看我,看看露莎。她用纸巾擦了一下手腕说:“大家都愉快吗?”

  第二部分的节目又开始了。玩四弦琴的穿了晚礼服和草裙舞者跳了一连串不同的交际舞。脱衣舞女郎又表现了一次扇子舞,灯光再亮时,乔就在我们的身旁。

  “你们这里有几个‘乔’呀?”我问温玛丽。

  “只有一个,为什么?”

  “他好像有个双胞胎哥哥。”

  “你看出来有两个乔?”海莫莱担心地问。

  我说:“不是,我只看到一个。一定另外有一个在吧台给我们配酒,要不然一个人怎么照顾得来。”

  乔在我们身边向下望着,态度很尊敬,很敬业。

  海莫莱开始笑,笑出声,几乎掉下椅子来。

  玛丽用手在桌上转个圈:“老规矩,加满。”

  突然,我把椅子后推。我说:“我要回家了。”

  露莎说:“喔,唐诺,别扫兴,你才来没多久呀!”

  我抓住她手,把她手放在我手中,让她感到手中几张折叠着的钞票:“对不起,我有一点不舒服,最后两杯酒喝得太快了。”

  海莫莱喧嚣的笑着。“你应该喝琴酒加可乐。”他说:“那玩意儿久喝不……醉。好喝,不……会醉。你们年轻人没有喝酒的经……验。只会猛喝。玛……丽,是不是?”

  他下唇垂下,半醉眼神向玛丽睨视。松松的脸上眼睛下面突出两个囊袋特别明显。

  玛丽用手拍拍他的肩表示回答,用一张纸巾沾起一点茶杯中的冰水在她手腕上擦着。

  我说:“各位对不起了,晚安。”

  莫莱窥视了我一下,不再笑了。想说什么,又改变主意。把头转向玛丽,突又转向我,他说:“玛丽,这小子灵活得很,要多注意他。”

  玛丽说:“不是小子,蛮懂事,像个小鸟。”

  “不对,不对。”莫莱没有理解玛丽话中有话,他说:“不是小鸟,是猫头鹰,他……聪明,我老说他是猫头鹰。”

  那句话他自以为很幽默,我走出大门,他还在大声笑,笑得气也喘不过来,笑得眼泪自两颊流下来。

  我回到旅社,白莎已回抵洛杉矶,她的标准复电如下:“何故乱捣蜂窝,人手不足处理‘无利旧案’,本州重罪3年免究,你算老几?”

  我又下楼去电信局,心平气和打个回电:“谋杀案永不免究,莫莱说我是猫头鹰。”

  电报由“收件人付款”方式发出。

  §14

  我7点钟起床,淋浴,刮胡子,吃早餐,从行李中拿出我自备的0.38左轮,这是一支蓝钢,0.38口径,把枪放在口袋,来到皇家大街,走进公寓,我不知道海莫莱醉醒了没有。

  爬楼梯时我没有故意掩饰响声,相反的尽量扩大应有的杂音,敲门的声音也不能称高雅。

  海莫莱没有应门。

  我用拳打门,脚尖踢门,仍不见回音。

  我身上有公寓的另一把钥匙,我用它开了门。

  海莫来不在公寓里。

  床上被单没有弄乱,但是不像有人睡过1小时的样子。

  我又回到客厅,走上阳台,确定他不在阳台上。

  看清楚没有危险,我把写字桌所有抽屉取下,勉力把桌子翻转,把放回隔层中的东西都倒出来:信件,剪报,还有那支枪。

  我把那支枪放进口袋,又把我带来自己的枪和它交换放回隔层,再把一切回原。

  是一个大好的晴天,阳台下的街道多的是徘徊享受阳光的人,我把整个地方仔细看一遍,轻轻开门,又轻轻在身后关上,下楼。

  在后园遇上了黑女仆,她微笑着问:“那先生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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