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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有理由吗?”

  “我比较心软了一点。”

  “这倒是真的。只要有人向你要,你连内裤都会送掉的。”

  “不要离开,白莎。”我说:“姓高的会带着龙卷风进来,他会很生气,他会说我们骗了他,他会咬牙切齿。”

  “我怎么对付他?”

  “向他要二千元呀。”

  “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有困难呀?”

  “要不要把合约撕掉了还给他?”我问。

  “你说什么?”白莎叫道:“我来向他要那二千元!”

  “我想你会的。”我告诉她。

  “我怎么要法?”

  “他会全身冒火进来,”我说:“他——”

  门砰然大开,有如龙卷风袭进办公室。高劳顿大步进入房内;在他后面是一个矮个,大腹,秃头,泡眼的男人,手里提了一个手提箱。

  “你们两个骗子!”高大叫道:“老千,你们——”

  “慢点!慢点!由我来办。”矮胖子说。

  高自制地停下,不可一世地站在那里。

  矮胖子对白莎说:“这位想必是柯太太?”

  她点点头。

  他转身向我:“赖先生啰?”我点点头。矮胖子打开手提箱,用修过指甲的手取出两张名片。他把一张交给白莎,一张交给我。

  我看上面写着:律师杜必豪。

  “杜律师,你好。”我说,和他握手。

  “本律师今天是为我当事人高先生,来拜访你们。我要通知你们,你们所指的二千元,不可能付给你们。”

  “为什么?”

  “韦太太早已死了,我的当事人要的是一个矿权。这也是他找她的原因,我想你是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我问。

  “你当然知道。”杜律师说:“我的当事人说,他第一次拜访柯太太的时候,他告诉他了。合伙事业中有一个知道的事在法律上等于另一合伙人也知道了。你——”

  我很惊讶地转向白莎:“他聘请我们替他找韦太太的时候,曾经一再特定否认和矿权有关,不是吗?”

  “完全正确。”白莎说,她眼露怒火,头发有冲冠的样子,她在等机会作长篇攻击性论文。

  杜律师转向高劳顿:“你没有做这种表示,是吗?”

  “没有。”高劳顿说。

  我露了下齿:“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得克萨斯州的绅士,不需要协议,你的话就算话。”

  他在我蔑视的讥讽下,脸有点红,但他在硬撑:“我从来没向他们两个骗子中,任何一个做过这种表示。我告诉柯太太,我的目的是为了找她谈矿权。不信你问她!”

  “你听到他的要求了?”我问白莎。

  白莎用一只手,手心向我一摊。

  “你是一个律师,”我向杜律师说:“两方争执,假如有一张白纸黑字的协议,应该完全依靠它做根据是吗?一切在写协议之前的言谕,都不可用来借故违约,是吗?”

  他很小心地用手摸着他的秃头。

  “既然如此,”我说下去:“你听听这个。”我把高劳顿写给我们的纸条念给他听。

  他转向高劳顿:“你签的字?”

  “当然,我签的字。”高劳顿说:“但是,那个时候我认为她是活着的。而且——”

  “他们有没有告诉你——她还活着?”杜律师问他。

  “他们不必告诉我,他们知道我认为她还活着。赖昨天一早到韦家去,带了那个我认为是韦太太的,坐他的车一起离开。我付钱给邻居,林太太,要她注意韦家的动静,而——”

  “等一下,”杜律师问:“你说韦太太和这位赖先生一起开车离开?”

  “没错。”

  “但是她死了——”

  “那个我认为是韦太太的。”高解释着。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我——林太太告诉我她是。”

  “林太太是侦探社雇员吗?”

  “老天!不是,绝对不是!”高说:“她是我的雇员!”

  我向律师笑笑,他没理我。

  “柯太太或赖先生,两个人中任何一人,有没有在你签这个东西之前,告诉你韦太太还活着?”

  高说:“我不认为他们告诉过我,但是他们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们怎么知道?”

  “因为——管他呢!他们从我行为上猜想得到。”

  “我们做侦探的没学过通灵术。”我对律师说:“他要找韦太太,我们同意替他找韦太太。这是协定,是书面协定。”

  杜律师想了一下,转身向高劳顿,从便便大腹中叹出一口无力的气。他说:“签张二千元支票吧。”

  高劳顿跳起来,气得有点说不出话来,不过大家都看得出来,龙卷风即将在他透过一口气后来临,杜律师及时给他一个合适的警告,他坐下来掏支票簿。

  “随便什么时候,你想讨论这块地产上的铀矿。”我说:“找我就可以了。”

  高劳顿的笔跌落在地上:“找你?”

  我点点头。

  “什么意思?”

  我说:“马亦凤死在福阿仑之前大概二十四小时。有铀矿地产的地契,依据阿仑舅舅遗嘱,属于住在萨克拉曼多的董露西。我有董露西的委托书,她授权我代理她做一切有关这块土地的商业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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