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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握手时的热诚,看得出内心的紧张已解除。

  我们开车进了犹卡。入夜的犹卡街上根本没有人,我们找到一个电话亭,宓警官打了两通电话。

  他打完电话,我告诉他我也想打两个电话。

  他没有反对。

  我打电话给帮过我忙,在巴林的记者。“你可以打电话叫圣般纳地诺报馆立即死盯行政司法长官办公室。”我告诉他:“你自己立即到犹卡来,把眼睛放大,鼻子拉长点,一定有独家新闻。”

  “哪一方面的?”他问。

  “会十分轰动的。”

  “值得那么晚跑一趟?”

  “跑一百趟也划得来。”我告诉他:“不要忘了先打个电话,叫圣般纳地诺报社死盯行政司法长官办公室。”

  我挂上电话,又接通大德大饭店。

  高劳顿在他房里,我说:“是赖唐诺。我找到韦太太了。”

  “你在哪里,赖?”他问。

  “我目前在一个叫犹卡的地方。”

  “你在那里搞什么鬼?”

  “是找到的最近有电话的地方呀。”

  “你说你找到韦太太了?”

  “是的。”

  “在哪里?”

  我说:“你应该知道福阿仑在犹卡西面有块地吧?”

  “知道又如何?”

  “她在那里。”

  “在那鬼地方!”

  “是的。”

  “唐诺,你要知道,”高劳顿说:“我不是小孩子,从今天下午开始,这个女人就跟你在一起,什么意思把她带到那鬼地方,说你找到她了?”

  “你到了这里,我再告诉你不迟。”

  “我反正今晚是不会开车走这条路的。”

  “随便你,”我告诉他:“我已尽我的责任,我已经告诉你她在哪里了。”

  “岂有此理!”他说:“我给你签好那张字条后,本来在二十分钟内你就可以把她带到我旅社来的。你——”

  “你要吵架吗?”我问他:“还是你要看看韦太太?”

  “我要见她。”

  “那就到这里来。”我告诉他,把电话挂了。

  我走回车上,善楼和芬达正在讲话。

  “现在干什么?”我问。

  “我们吃饭。”他说。

  有家餐厅还有营业,我们用了他们还不错的牛排和炸薯条,善楼喝了三杯咖啡,很少讲话,冷芬达心里很怕,不过猛向善楼上劲,看起来像在勾引一台冰箱。

  我们开回那块地产。善楼把车停住,关掉车头灯,熄火,吉利用快没电的手电筒照向我们走过来。

  “一切都办好了?”他问。

  “办好了。”善楼说:“你用车吧,可以去犹卡,吃点东西,最好多喝三杯咖啡,那些人到的时候,你可以带他们来。”

  吉利说:“好的,这浑帐手电筒快没电了。”

  “没关系,在犹卡我又买了支手电筒,另外还买了电池。”

  吉利拿了车钥匙,开车离开。

  我找到一棵枯死的乔舒亚棕榈树干,又收集了些干的山艾树,起了个营火。

  我们三个人坐在营火旁,是一个不大协调的组合,营火融融,照出明灭不定的影子,照着善楼石膏一样的脸上,他深思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出,也照在稍稍躲后,满面焦虑的冷芬达脸上,她无往不利的性感利器,今天可真踢到铁板了。

  她一再改变恣态,三个人各个占营火为中心的一点,像是一个三角形,芬达利用她那一边侧向躺下,脸向着火,手肘支着沙漠地,头靠着手掌,展示她的曲线,争取同情。

  善楼就是不看她。她又扭,又转动,不时还看到一些丝袜以上的腿肉,每次她确定有人看到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大腿后,她绝不忘记故意正经地把裙子向下拉一拉。

  要不是今天场合特殊,否则真比营火热得多。

  她三番两次哀怜地向我看看,我同情地向她笑笑,鼓励她一下,但是没有进一步表示,只有我一个人,大部分时间不在营火圈子里,我忙着在捡草根作燃料。

  星星在夜空稳定地闪亮,营火因为燃料不足,现在只能维持数尺之内是温暖的,气温骤降的沙漠使我们感受得到寒气正自四面迫进。

  过了一阵之后,我们冷得坐不住了,必须站起来活动活动,开始的时候我们背向营火,然后面向营火,我不断跑出找更多可烧的东西。

  沙漠之外来了车头灯亮火,四辆车一条线接近,车子开上小丘,落下土坑,使车灯忽现忽灭,不过都在接近。

  最前行的车开进了地产,是吉利驾宓警官的车在带队。

  来的都是这一行的老手,一盏聚光灯首先架起,是自带发电机的,井口上马上架起了三脚架,一组滑车固定到架上,再放上去的是样子像船,前面有宽捆索的担架。

  我还是不停地在捡营火用燃料。

  一辆新闻报导车快速跳动着开进来,一个照相师抱了架相机,自车上跳下,见了人和东西就一闪一闪地照,我在巴林见到的新闻同业走过来,和我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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