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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我用小刀的刀尖把雪茄屁股挑起来,放进一个我带来的信封。跟着足迹,沿了河床下去。有人丢过一块小石头来,落在我的身侧脚前。

  我抬头上望。

  宓善楼警官和另一位便衣男人自河床堤斜坡上下来。“别动,小不点。”善楼说。

  我站定。

  男人先走到我前面,给我看证件,他是肯恩郡行政司法长官办公室的副长。他五十岁,个子很肥重。

  善楼用大拇指一指,对我说:“这位是韦杰民,肯恩郡的。你,告诉我,你来干什么?”

  “看看刑案现场。”我说。

  “什么目的?”

  “研究一下。”

  “研究什么?”

  “研究你的结论。”

  “我告诉过你,滚得远远的。”善楼说:“我们不要你来凑热闹。”

  “我觉得尚有问题。”我告诉他。

  “你又有什么高见了?”

  我说:“你有没有见到,从车子烧掉的地方开始,有脚印沿河床一直到这里来?”

  “又如何?”

  我说:“有人沿峡边石地走,走到他认为安全,别人不会再查脚印的地方,就爬下河床来,沿河床走。”

  “你笨蛋!”善楼说:“干福力用车子,在那边山顶上把他太太的车子挤下来。他把自己车子停在这个上面。烧掉他太太车子后,原路爬上去,开了他车子回去。这是铁定的了,我们不必再辩的事实了。”

  我问:“照你这样说,是什么人从上面走到这里来呢?”

  “我不知道,也不关我屁事。”善楼说:“我只知道警方已遍布陷阱,只等干福力走进来归案。而你在从东到西乱捣我们的陷阱。我们受不了你这一手。我们要把你翅膀剪掉,看你怎么再飞。信封里什么?”

  “一百码之前,我捡到的一个雪茄烟头。是抽了大一半抛掉的,也许你能从上面查一下唾液,也许会有指印——”

  善楼一把抢过信封,打开看看,嗤之以鼻道:“嘿,你和你该死的推理!”

  他把雪茄烟尾向地上一摔。

  我说:“你会后悔的,善楼。”

  韦杰民做和事佬说:“赖,你对这件事假如真有兴趣,为什么不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坦诚相见。”

  “我来告诉你,”我说:“干福力出了个车祸,是他的不对。受伤的对方,要是知道干福力被通缉,不能出庭,会向保险公司要求一个天文数字的赔偿。

  “假如干福力真的谋杀了他太太,倒也罢了。假如他没有,就不该让保险公司受无枉之灾。我希望在保险公司和受伤者妥协前,把这件事弄清楚。

  “目前言来,你们只有环境证据。环境证据对干福力不利。我也希望知道你们到底还有什么真正的证据。

  “当然,评估环境证据,主要是确实已经收集到所有的环境证据。”

  韦杰民点点头。

  善楼说:“杰民,千万别把他当真,你多听这家伙讲几次话,你会相信根本没有什么烧焦的尸体,没有掉下来的汽车,没有任何证据。”

  我说:“干福力因生意出差,没有通知别人他去哪里,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一贯的习惯。

  你们在他租过的车上找到割掉了一点漆,破了一块车头灯玻璃,算是证据。如此而已,再也没有别的了。”

  “说下去,”杰民说:“你有什么推理,我们想听听。”

  我说:“你们从上面下谷来,看过那辆烧掉的车,是吗?”

  “是的。”

  “但是,”我说:“因为脚印没有了,你们没有走到都是沙的河床来?”

  “也对。”

  “所以,你们一定是从山上爬回公路去的?”

  “也猜对了。”

  “爬上去要花多少时间?”

  杰民用手放在额头上,笑着说:“我对时间估计不太在行。爬到顶上我都快昏过去了。我气喘如牛,像是花了几小时一样。”

  “事实上,大概半小时吧。”我问。

  “足足要半小时吧。”他承认。

  “好,”我解释给他听:“车子翻下去的地方是个弯路,而且较狭窄。”

  “当然。”韦杰民说:“他就是选了这样一个地方,把她挤下去。否则,要是路够宽的话,她可以躲过,停下来,超过他,很多方法避免挤出路去。”

  我说:“你们推想是他用车挤她,她的车挤出路去,翻下斜坡,被大石头挡住。干福力把自己车停住,带了千斤顶的柄下去,把太太打死,用杆子撞车子,把车子推下坡去,落入山谷。”

  “是的。”

  “然后他爬回他的车子,开到什么地方去等大白天到来。等大白天的时候,他开车回来,停妥车子,爬下山坡,用破布把汽油从油箱吸出来,忘了把油箱盖盖回去,就放火烧车。”

  “有什么不对吗?”杰民问。

  “那么,”我说:“他一定要再爬回去取车。”

  “我们本来就这样想的。”韦杰民说。

  善楼用脚尖拍着地,以示不耐。

  “那么,”我说:“他的车,一定停在又弯又狭窄的路上,至少一小时半。你看,那里一路有‘不准停车’的记号。你想一辆车停在这里,巡逻的警察会不取缔?过路的车子会不会向前途警员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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