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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德拉从打字机上把那页纸撕下来,对斯莫尔说:“这全是错误,我们很抱歉,长官。”

  格列高里瞟了一眼梅森说:“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你会……”

  “可我说过很抱歉。我的秘书不该把它留在这儿,我们道过歉了,还跟斯莫尔讲了没有调查这回事,也把这事告诉托普哈姆。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你说没有调查,我们也说没有。那你还要什么?你说得越多,你的证人就会越让人怀疑。”

  格列高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梅森滔滔不绝地继续说着:“而且,坦白地说,我也看不出你有什么理由采取这样一种态度。自从1942年,海沃德·斯莫尔就一直在敲诈布雷迪森,当然,这样布雷迪森就该把谋杀归罪于斯莫尔的动机。但如果你问我的话,行政司法长官,我想布雷迪森是……”

  “没有问你。”行政司法长官打断了他的话。

  梅森做出一种被上司驳斥的谦恭姿态,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之后,干脆一言不发。

  格列高里转而对海沃德·斯莫尔说:“我想要知道的是股票的事儿。”

  斯莫尔舔了舔嘴唇,只是点了点头。

  “是怎么回事儿?”格列高里问道。

  “我所知道的就是多莉娜告诉我的那些。”

  “哦,讲了些什么?”

  梅森厉声道:“这是传闻证词,斯莫尔,我不再重复,你无法保证证词的真实可靠。”

  “你别管!”格列高里叫道。

  “等他从你那儿了解到情况以后,他会以三级谋杀罪控告你,你要晓得,”梅森说,“抽支烟怎么样,谁要吸烟?”

  他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拿出烟盒。

  “谢谢你,我来一支。”德拉·斯特里特甜甜地说。

  格列高里气呼呼地说:“出去,都出去!”

  “可我以为你需要我呢。”梅森说。

  “我需要你解释……”

  “哦,是的,你还想谈这件事儿?”

  “不,不。”

  海沃德的脑子一刻不停地在转,他突然说:“是这样,我要把事情说说清楚。我跟下毒的事没什么关系,我的确……哦,的确在18个月前给吉姆·布雷迪森施加了一点儿压力。”

  “1942年1月,是吗。”梅森问。

  “对。”

  “我想是在班宁·克拉克太太刚去世不久。”

  斯莫尔什么也没说。

  “而且莫夫盖特大概也在同一时刻开始对他施加压力。”梅森说。

  “我对这些可不感兴趣!”格列高里说。

  “我感兴趣,”托普哈姆说,声音不大,但是很威严,“长官,请让梅森说下去。”

  格列高里愤愤地说:“他导演这出戏,是想掩盖伪造股票签名来救自己一命……”

  “尽管如此,”托普哈姆语气平和地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说,“我希望梅森先生不受打扰,梅森先生,继续说。”

  梅森微微躬下了身,“谢谢,”他对斯莫尔说,“大概是在班宁·克拉克太太死去的时候,是不是?”

  斯莫尔的目光与梅森相遇,然后又移开了,他说:“哦……是的。”

  梅森接着说,“现在的情况很有意思,我们了解到布雷迪森太太潜入了班宁·克拉克的房间用旧遗嘱代替了新的,这是一种使假遗嘱合法化的巧妙办法,如果立遗嘱人废除遗嘱的愿望在新遗嘱中讲得很明确的话,新遗嘱自然使旧遗嘱失效了,但是条件是除非旧遗嘱被销毁了,而又无法证明它已被取代。这一点外行不可能想到,这种机智的万全之策很可能是某个聪明的律师想出来的。我一直在想布雷迪森太太换遗嘱的想法是不是由来已久了。斯莫尔,你不知道这些事吧?”

  海沃德·斯莫尔抬手拉拉衬衫的领子,好像衣领太紧了,他回答道:“不知道。”

  格列高里想说话,托普哈姆示意他住嘴。

  梅森喜滋滋地说:“你看,先生们,我们面前是一宗中毒事件和一宗开枪杀人事件……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罪案。但是我们不能忽视这两个案件犯罪动机是一样的,两个杀人犯,因为他们互不信任而各自独立行事……一个下毒,一个开枪。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我们该回顾一下发生的每一件事,分析每一个线索再做一下推理,我们就会找到答案。”

  “先生们,我认为,海沃德是莫夫盖特的一位朋友的熟人,是一位律师,是一个和吉姆·布雷迪森及他的母亲布雷迪森太太完全不熟悉的人。1942年1月上旬,班宁·克拉克太太死了。在一份送检的遗嘱中她把所有财产留给了她的母亲和哥哥,暗示说财产不多。在此之后,莫夫盖特和海沃德立刻成了很受宠的人物,莫夫盖特做了公司的股东,而海沃德成了矿产经纪人,虽然他以前从来没有卖过矿产,但是他左右逢源,高价卖矿给布雷迪森太太母子占主要股份的公司。所以结论是什么?……”

  “你疯了,”海沃德·斯莫尔说,“你要说什么,你的脑子是一团浆糊。”

  梅森说:“情况是不是有可能是这样的,斯莫尔是后来拟定的遗嘱的见证人之一……在有人纵容下,这份遗嘱被隐藏了起来呢?”

  “你的指控可够严重的。”格列高里脱口而出。

  “当然,”梅森冷冷瞥了他一眼说:“长官,大概你现在能对所发生的事情有个合乎逻辑的解释。”

  “这是扯谎。”斯莫尔说,“根本没有这些事儿。”

  梅森对地方检察官继续说:“地方检察官先生会解释布雷迪森急于看到海沃德·斯莫尔被定罪的原因,从而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布雷迪森和他的母亲作出的证词对这位证人如此不利。如果斯莫尔一直在勒索他们,而他们如果能使他被确定犯有谋杀罪,又不使人发觉,那……”

  “但是,”格列高里几乎是在对地方检察官吼叫,“根本不存在这样的调查。布雷迪森也从来没作出过这样的证词。”

  托普哈姆又用责怪的眼光扫了一眼格列高里,显而易见的是托普哈姆也不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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