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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五千元!”他大叫道:“你疯啦?你知不知道这笔奖金在政府伸手抽掉税金之后,还留下多少给我?”

  “因为如此,我才祇开口五千元。”我说:“否则我会说五万元的。”

  “赖,有一点你必需明白,我是结了婚的,我有个女儿,七岁。她聪明美丽,想想看,要是她知道——”

  “对呀,你要知道,我嘴巴不太紧的。”

  “你——”他说。

  “你在再婚的时候,为什么不想到她呢?”我问。

  “赖,我是一个推销员,我时常离家。我离家的时候就像一般的单身男人。我爱我的家,我爱我的太太、孩子。我不想使她们难堪。”

  “这我了解,”我说:“不做亏心事,半夜心不惊。”

  “不要如此说。我在说有时人做事祇因一时冲动。事后有时十分后悔。这种事不是故意使坏。都是一步接一步,脱不了身。”

  “原来如此。”我说。

  “我知道你并不真懂。”

  “我懂,”我说:“我还有更懂的了。花五千元钱,你可以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在我看来,我一毛钱不必花。她是大人,她自己睁大了眼,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

  “在我看来,你应该花更多的钱。”我说:“是你把她带进一场重婚的丑剧里去的。她太软弱,又太好心,不忍心去控告你。你离开她的时候,你和她的婚姻如果无效,你就得吃重婚官司,如果有效,你中的奖一半是她的。更不要说你带走了你们两个人共同存户中的全部财产。”

  “那也不过一千一百多元。”他说:“我就把这些还给她好了。我本来也准备有钱时要把这还给她的。那时候我正缺现钞用,我——我拿走钞票,一半是因为我要钱用,另一半也为了不使她——”

  “不使她怎样?”我问。

  “不使她有钱去请浑蛋的私家侦探。”他呕气地说。

  “不过她现在请了一个浑蛋的私家侦探,这要花你五千元钱。”我说:“万一你尚还要拖拖拉拉的话,祇怕到最后花的尚不止这个钱。”

  “办不到。”

  “随你,”我说:“你也可以——”

  一辆警车开过来,就近停在我们车旁。宓善楼警官自车中出来,嘴里咬着一支新鲜的雪茄。

  “好呀,小不点。”他说:“你活动范围很大,我们也祇好跟在你屁股后面猛追。我来听听你现在在办的又是什么公事。”

  善楼把他的证件掏出来给花大松看一下,“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嗨!”花大松说:“这是怎么回事?”

  “你叫什么名字?”善楼说:“不要想骗我,我查得出来。”

  “花大松。”

  “这个赖唐诺,你认识他多久了?”

  “才见面不到一分钟。”

  “他来干什么?”

  “那是私事。”

  “我问你他来干什么?”

  花大松犹豫了。

  花家大门出来一个漂亮的女人,向四周一看,看到花大松坐在我的车里,也看到一辆警车停在旁边。她想说什么,转身,想回屋里去,又转回来,就在门前的护栏旁看这里在做什么。

  “怎么样?”善楼问。

  花大松说:“这家伙是个私家侦探。我在几个月之前在中西部和一个女人有点纠葛,他来替她讨点钱。”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这有什么分别呢,她的名字——”

  “她叫什么名字?”善楼简短地问。

  “葛达芬。”花大松说。

  “嘿,这混蛋的!”善楼低声地说。

  “这明明是恐吓。”花大松道。

  “我给你什么威胁了?”我问。

  “直接倒没有,隐隐约约而已。”花大松说。

  “到底我有没有威胁你?”我问。

  “你说过我有麻烦。”

  “我说过什么方式的麻烦吗?”

  “——没有。”

  “我曾经劝告过你,要是你不照我说的去做,我一定正式向法院去控告你,有吗?”

  “我觉得这也是威胁的一种。”

  “少傻了,”我说:“这不是威胁。我代表一位小姐,她对你有一件事要公开地控告,假如你感到庭外和解好一些,你就付钱,她就不告。你不肯付;我也帮不了你忙。再说妥协的价格可能会因为你不干脆,随时会上升。”

  “嗨,嗨,嗨,你们在谈什么?”善楼问。

  “警官,这是一个小小的家庭纠纷。”

  花大松自口袋掏出一本支票簿,“好吧,”他说:“我这就签一张五千元给葛达芬的支票给你。我在支票后面写上,今日之前我和葛达芬的一切纠葛,在她兑现这张支票后一笔勾销,她放弃了一切申诉及控告的权利。”

  “可以。”我说:“支票我会交给她。能兑现的话,我会给你一张收据。万一她不去兑现,表示她不满这个数字。”

  “她最好能接受这个数目。要不然连一分钱也不给她。”

  善楼站在那里看他签支票,又把支票交给我。

  我说:“我会和你联络的。你有电话吗?”

  “有是有,没登记的。”

  “把电话号码写在支票上。”

  他在支票上写了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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