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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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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他的这些记载后,因为没有与这件事有关的,所以随看随翻。注意到的一点是,贾道德的性格改变得厉害。有一段记载如下:“我现在对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感到十分有理。想想看,我这种人也可以成佛,成佛也许真是最后一个希望了。我要一生致力于成佛,不但要自己放下屠刀,也要别人放下屠刀。” 在他祖父逝世六个月之后,日记中每一点都显出他精神疾病日益严重,其中一段有云:“苗露薏告诉我要离婚,世界末日到了。” 此后就再也没有记载了。 我看完这些东西,飞机到了雷诺。我把贾道德的钥匙放在口袋中。把所有其它东西放在手提箱里。我叫一辆出租车来到河滨旅社,对门口的门僮说道:“把这手提箱放在你这里好吗?” 他给了我一张收条。我给他一元钱作小费,我把收条放在帽子里面的汗带里,又乘出租车回到机场。 我乘过来的飞机是一架很大的飞机,只在机场停留一下就要飞回头路的。我看时间尚有十分钟,可以给白莎打一个电话。 “你死在雷诺干什么?”她问。 “叫人找不到。”我说。 “不出来行吗?”她说:“有两个人找你。” “什么人?”我问。 “都姓费。” “在哪里?” “当然在旧金山,你以为在哪里?” “有什么不对吗?” “什么都不对了。我也一直在找你。娜娃自己捡到了那浑蛋神经病寄来的信。她紧追不放,那姓费的小子一面把指关节压得啪咑啪咑乱响,一面一五一十的招了出来。他们俩个人现在一起到旧金山去找你。” “什么时候?” “他们在一小时之前离开这里的办公室。” “她是怎么样一个女人,白莎?”我问。 “长期自愿吃苦,古派的好女人。人仁慈,有耐性,很甜,妈妈型——她那种女孩子,小时候在家里大家都不放在心上;所有家中女孩子都结了婚,只有她未嫁陪爸爸。她任劳任怨,她背十字架,她一生从来也没有生过气。” “甚至发现她丈夫在别的女人家里睡了一晚,也不生气?” “你错了。”白莎道:“她不会生气。她有点理想遭到幻减了的样子。她对道德有自己评估的原则,她不允许不贞。假如费巴仑所言不虚,她会原谅他。假如不是那回事,她会找律师解决。” “信怎么会到她手的呢?我不是叫费先生一定要半途截下来的吗?” “那是你想。他想,他弄糟了。” “好吧!”我说:“我要先避避风头,等这一阵热风冷冷。不过我想我最好能回去。我会在一小时半之后在旧金山。” 飞机准时到达。我坐机场巴士在圣弗朗西斯旅社下车,走到我原来订的旅社去。 费巴仑和他太太先我而在旅社中。 费巴仑看到我走进大厅,他跳起来喊叫道:“他来了,娜娃,这不是他来了吗?” 一位稍稍骨架大一点,神情严肃的家庭主妇,向我慈祥地笑一笑。 费巴仑过来介绍。“赖先生,这位娜娃是我太太。这位是赖唐诺先生,我向你提起过他。他可以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走到柜台去,把我的钥匙取到手。柜台上没有人有什么留言。我向他们俩说:“要上去谈吗?” 他们点点头,我们一同挤进那架摇摇晃晃的电梯。我一路在研究,这电梯为什么看来比房子还要老旧。 我本来可以选在一楼的中层回廊上和他们两个谈话,但是我要多一点时间来观察娜娃,并且研究怎样才是最好的进行方式。 要研究一个会谈的正确进行方式,确实很花时间的。 我把房门关上。娜娃自顾坐向房间中唯一张最舒服的坐椅,看向我道:“我要整个故事;每一点事实。赖先生,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对和错之间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我已经嫁了费巴仑,好坏都是命。小的错误,我可以接受;不忠是犯了我的大忌,我不能原谅。” “没有人要你原谅,亲爱的。”费巴仑道。把右手的中指关节啪咑一下弄得很响,像是手枪声音一样。 娜娃的态度有如一个小学老师很有耐心地在训一个吐人口水的学童,希望学童的头是低着的。 她使我自己回忆到学童时代。我有点想说:“是的,太太。” 我说:“对方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费太太。” “说下去。” “贾道德,”我说:“是写那封信的人。他患有‘有罪症候群’。他认为他要打击世界上一切罪恶,来拯救这个世界。” 她连眼皮也不眨一下。“也许他有他的观点在,我要和贾道德先生见个面谈一谈。” “不可能。”我说。 她把下巴抬起一些来。“我不懂为什么不可能,赖先生。我听到过巴仑这一面的说法,我要听听苗小姐的说法,我也要听听贾先生的说法。” “你不可能和贾先生谈话,”我说:“他已经死了。” “死了?” “是的,死了。” “我不相信。” “显然,”我说:“他是自杀了。他也正是这一种会自杀的人。他把自己逼成疯子,不断自己责备自己的灵魂,终于自己承受不起了。” “我写了封信要给他。”她说。 “真的吗?信——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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