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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盖莫明自办公桌后向上望。

  他是个大个子、宽肩、灰发,很强壮,衣服合身,雄纠纠的男子。

  他大概四十岁,尚还可以称雄摔角场。看到我进来,他问:“洛琳,怎么回事?”

  “他硬要进来。”她说:“他——”

  盖莫明站起来,把椅子退后,“我来处理。”他说,绕过写字台,快步两下,“我来把他摔出去!”

  洪洛琳说:“他叫赖唐诺,他前天来这里看任先生!”

  盖先生中途止步,一手握住办公桌的一角。他说:“姓赖,嗯?”

  “姓赖。”我说。

  “你出去,把门带上。”他对秘书说:“我自己来处理。”

  门被关上。

  盖莫明在向我,用稳定、生气的灰眼珠看住我。

  “好,姓赖的。”他说:“你在乱搞什么?”

  “我认为我在保护我的当事人。”我说。

  “好吧,你出去,留在外面办公室里,等你的当事人请你,你去保护他,不要闯到这里来。”

  “错是错在我相信这个骗局。”

  “什么意思?什么骗局?”

  我说:“千万不要死不认输,我一开始就觉得有点不对。我只是想校对一下,所以我进了任加同的办公室,我在他办公桌的金属面弄到了指纹,和我在汽车旅馆里弄来的比较。我得到一个完全吻合的指纹,自然我认为任加同确是去过那旅馆房间的。真正的真相,在突然发现这些不是任加同的指纹时,我才开始明白。”

  盖莫明仔细看着我,很久,然后走回桌子后面,坐回他的回转椅上去。

  “赖,坐下来谈。”他说。

  我说:“极可能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为什么?”

  “千万别以为警察是笨伯。”

  “你去找过警察?”

  “警察来找过我。”

  他打开插屉拿出一本支票簿,拿起钢笔,指向支票簿,他说:“好吧,多少?”

  “我只要真相,可以开始工作。”

  “有点钱在身边,总是好的。”

  “我只要真相,可以开始工作。”我重复。

  他放下桌上用的钢笔,把支票簿合起来,说:“我是个鳏夫。”

  我点点头。

  “我也是男人。”

  我又点点头。

  他说:“我在酒廊见到贝夏浓。她很好看,我喜欢她,我们一起出游。”

  “多少次?”

  “有关系吗?”

  “也不见得。”

  “好吧,”他说:“我们一起出游。周六晚上,她下了班,我们一起去吃饭,又一起去亲亲汽车旅馆。由她去登记。要知道,我在这里认识我的人不少,我躲在车里不出来。她登记成旧金山来的蒲加同,拿到钥匙,我们去房间。

  “我们叫了冰和杯子,那旅馆侦探不知如何起了疑心。是他自己把冰送进来的。”

  “你认为不太妥?”

  “也不见得,那旅馆,我是他的抵押第一顺位债权人,应该是用来赚钱的,不是生气的。我在事过之后要请他们开除这侦探。事实上,这种旅馆要什么安全部门。”

  “之后发生什么了?”我说。

  “有人敲门。”他说。

  “什么人?”

  “赖,这一切你最好不要去过问。”

  “我一定要知道,你说下去。”

  “夏浓前去开的门。一个男人站在门前,他自口袋中拿出名片盒,自己介绍他是龙飞孝。说是助理地方检察官。

  “我认为他是找我的麻烦,老实说,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对他说我自己是什么人,叫他少来管我闲事,还是不吭气,等他来主动。最后决定由他开口,看他玩什么把戏。

  “结果发现他只看我们的表面,他相信我们是旧金山来的浦先生、浦太太。他一再道歉说他正在调查一件十分重要的案子。他说这件案子的一个重要证人在隔壁一间房里。他说那证人等一下会有一位年轻男人来看他。他要和这两个人谈话。他说他目前不可以现身,要求我们准许他坐在我们房间,自窗子向外看。”

  “你们怎么说?”

  “我们能怎么说?我们告诉他,我们不在乎。我们又问他要不要来杯酒。他说他不要,于是我们三个人就坐在那里,我们假装旧金山来的浦先生、浦太太,我们说我们累了。”

  “于是怎么样?”

  “一小时之后,他一再谢我们,说是要走了。”

  “又如何?”

  “我对整个事情想了一下,越想,我越觉得不对劲。我叫夏浓自己用出租车回去,我自己就开车回家。”

  “什么时候?”

  “大概是早上两点钟。”

  “之后如何?”

  “第二天我听到龙飞孝被人谋杀了。我当然知道警察会清查当晚在每一幢房子里的住客。我不知道龙飞孝有没有告诉过什么人,当时他在我们房子里待过。我不敢冒这个险,我认为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我可以无条件的相信。”

  “我打电话跟旅馆说是我要继续租那幢房子两天,我用专差把租金送下。”

  “为什么那么麻烦,要留下同一间房子?”我问。

  “当然是希望警方认为住在里面的一对,就是当晚的一对。”

  “如此言来,你女婿从来没去过那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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